22年前的这个夏天,在秦皇岛的河畔,广东来的同志们带来了一个重大议题,要求中央批准“十五”期间,为经济发展迅速的广东新建1000万千瓦机组。
对此,朱总提出了反对意见。
刚刚年初从西南考察回来的他,建议在贵州和云南新建水电厂,将电送往广东,既解决了广东日益增长的电力需求,也为落后的中西部找到可持续的经济增长点。
自新中国建立以来,各省都有建设了自己的电厂与电网,本省的发电厂可以带来大量的投资、就业与税收,因此形成了各自的“山头”,以至于当时中国最大的水电站“二滩”的电根本运不出四川,只能白白的消耗掉。
朱总的建议,不仅仅是要让东部发达地区购买西部的电力,更是要打破这些山头和利益集团,形成全国的统一电力市场,因此该建议在现场遭遇了激烈的反对,大家纷纷从技术和经济角度提出跨省输电的不可行。
面对群起的反对浪潮,一心牵挂困难群众的朱总拍案而起,当众立下了军令状,若不能完成向广东输电1000万千瓦的任务,他就辞职。
可即使这样,一时也未能压住现场,直到一位黑框眼镜的长者一锤定音,“朱总是清华大学学电机的,他懂电,我们就听他的吧。”
两位来自上海的搭档联手,拉开了西电东送的改革大幕。
为把电力从西部输送至东部,割裂的电网纷纷沿着输电方向联通,各省的电力山头开始瓦解,最终,全国散乱的电网重整为了两张网。
考虑到当时广东是地方电网,省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以及为了让其痛快的为云贵的水电买单,中央与地方各退一步,搞了一个双轨制,在国家电网之外,由广东电网重组云贵桂三省的电网,组建了南方电网。
这套方案完美的解决了西电东输的山头阻碍,但是也留下了历史遗留问题,经济关系紧密的福建与广东,两省的电网竟然是分离的, 用同一张高考语文卷的云贵与川渝,相互间的电网竟也是不连通的。
两网之间唯一的一条联通线,是当时为防止云贵的电力不能及时运输至广州,从三峡拉了一条300万千瓦的“备胎”直通广东。
开启西电东送计划的22年后的今天,川渝的高温与缺电,牵动着无数中国同胞的心。
各地都在号召节约用电,以支援生产全面停滞的川渝,甚至国家电网从送数千公里之外的辽宁和蒙东调集电力支援。
这些天,一些媒体在打悲情牌,借着几份文件,渲染川渝是宁可断了生产用电也要向上海输电,把上海包装成为一个黑心的资本家,认为应该优先保川渝的电,让东部的发达地区承担电力紧缺的后果。
从写爽文的角度,这样的确很爽,但是站在西部困难群众的角度,他们的对手盘,东部的既得利益集团巴不得来个大停电,以推动东部沿海的电力自给政策,以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搞电力自给的独立王国。
反正澳大利亚的煤,海run到上海和广州也不贵。
而伟大的政治家们都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他们都在努力扫平山头,推动国内的统一大市场。
就像默克尔为了建立统一的欧洲,一边关闭了德国的火电站与核电站,一边大肆铺设俄欧能源管道,用天然气发电,把俄罗斯绑上了德国发展的铁甲战车。
中国推动的西气东输、西电东送,也是在迫使发达的东部去购买西部的能源,使西部富裕起来,让东部的制成品拥有地方可以倾销,获得产业链发展的空间。
能源一旦脱钩,就像如今的俄罗斯与欧盟,未来只会渐行渐远,我们的西部如果不能通过输送能源,获得东部的转移支付,掐住东部的生命线,国内的经济内循环也会面临崩塌的风险。
因此,我们不能被舆论带歪,这一轮解决电力不足,不能靠去浦东“打土豪”,而要靠建立全国的电力统一大市场。
这轮真正应该关注的,是毗邻川渝的云贵,为什么无法向隔壁输送富裕的水电,庞大的南方电网唯一能伸出援手的,竟是最初西电东送时的那一条300万千瓦的“备胎”,杯水车薪般的向重庆反向供电。
这一轮成渝电力危机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全国的两张电力网应该加速互联互通,以成为中国未来大杀四方的重要利器。
这些年来,全球的发达国家都在全力发展清洁能源,但是近年来的气候突变,使得清洁能源的发展出现巨大的震荡,寒冷冰雪让浮在石油上的德州冻成了老狗,炎热干旱令躺在煤山上的德国差点自挂东南枝。
无论是欧盟还是美国,自文明建立以来形成的“封建思想”和“联邦思想”,以及搅屎棍们搞的离岸平衡,使得他们难以建立起清洁能源的统一大市场,大量的清洁能源都会被浪费掉,从而失去价格优势。
尤其是美国,海权时代完美的位置,却使得其无法将国内的电力向欧亚大陆输送和转移。
未来,中国将通过特高压建立一个强大的电力网络,以此向中亚、东南亚延展,将风光水核气煤等电力资源统筹起来,通过稳定而廉价的电力倾销,换取这些国家的初级制成品,进而形成围绕着中国的供应链体系。
甚至针对这些国家自然资源不同而形成的不同清洁电力,可以纳入到中国电网进行削峰填谷,向民众提供再也不用担心停电的舒心生活。
工业时代,列强们通过一条条铁路管网,获得了中国的控制权,数字时代,中国强大的电力网络,将会把亚洲各国的命运串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