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推荐的文章和资料可以进一步深度了解美国中央情报局（CIA）的舆论操控手法。

2012年，中央情报局开源中心为美国官员出版了一本手册，就如何塑造对美国在冲绳岛上军事存在的当地大型公众舆论提出建议。这份长达60页的中央情报局报告被归类为只供官方使用，标题为《理解冲绳基地政治的主叙事方法》。

• 美国政策制定者宣称美国的军事力量有益于经济，促进文化交流，并提供救灾；
• 警告美国官员不要提及军事威慑或环境问题；
• 批评日本政府对冲绳问题不敏感；
• 将对冲绳人的歧视描述为只涉及冲绳和东京的问题，美国不应受到指责；

美军在冲绳的31个军事基地占据了该岛约15%的面积，但对该县经济的贡献仅为5%；这些设施继续污染环境，但根据《美日驻军地位协定》(SOFA)，美国不负责清理费用。与此同时，美国军人犯下的罪行针对的是当地居民；事实上，根据美国《信息自由法》获得的内部军事报告揭示了近年来针对妇女和儿童的未被报道的性犯罪。

自从美国占领冲绳岛之初，中情局就一直驻扎在岛上。在“回归”之前，它在千岁营的大型基地协调了在东南亚的行动，而在约米丹的外国广播信息服务处(FBIS)是该服务处最大的海外监测站，负责收集苏联、中国和日本媒体的广播报道。

经济、文化和人道主义利益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报告《理解冲绳基地政治的主要叙事方法》指出，大多数有影响力的冲绳人都明白，除了军事基地之外，没有可靠的经济选择。该报告还声称，至少在2012年之前，冲绳政府“无法阐明没有基地的冲绳愿景的具体资金来源”。中央情报局还指出，“县政府内部的务实分子寻求保持与东京在美国基地问题上的经济交换条件。”

因此，中央情报局建议美国决策者采用经济论据来证明美国军事存在的合理性。“冲绳人可能会接受美军在冲绳提供安全与稳定的信息，如果他们看到这与冲绳与亚洲其他地区的经济一体化和接触的目标有关的话。”

此外，报告指出，“冲绳的基地有助于维护该地区的安全，从而促进区域经济和文化交流。”

中央情报局建议通过宣传军方如何帮助地区人道主义和救灾工作的信息来操纵冲绳人的和平主义精神。该手册敦促美国决策者效仿日本自卫队强调“和平、家庭和社区”的公共关系模式。

与此同时，中央情报局警告政策制定者，如果他们试图用人道主义行动来证明军事存在的合理性，“冲绳的媒体可能会持怀疑态度，尽管公众可能会更加开明。”

在那里……这是吗?南方天堂?当然，这里是基地所在地。

2010年冲绳县政府网上提供的漫画插图。

“沟通陷阱”——威慑和环境

东京和华盛顿长期以来都声称，美国在冲绳的基地对朝鲜和中国的袭击起到了威慑作用。

然而，中央情报局的手册建议美国决策者不要提及军事威慑，因为这可能会加剧冲绳人对美国在日本的大部分基地的负担的怨恨:“冲绳人可能会对有关美军威慑价值的信息感到沮丧，因为这没有回答他们‘为什么是我们’的问题。”

中央情报局还警告政策制定者，“对威慑论点持怀疑态度的人几乎肯定会想方设法破坏它。”

手册建议官员们避免提及军事对岛上环境的影响:“冲绳对环境保护的支持给联盟管理者带来了挑战。”美国中央情报局警告说，“冲绳可能会向东京施压，要求扩大对基地土地的环境保障，包括修改SOFA关于环境补救的规定。”

在冲绳和日本本土，环境污染推迟了重建项目，并花费了日本纳税人数百万美元来处理，援引《冲绳时报》(Okinawa Times)和《琉球朝日电视台》(Ryukyu Asahi Housou)的报道，该机构似乎特别关注有关橙剂被储存、喷洒和倾倒在冲绳的爆料。

歧视与冲绳

美国中央情报局声称，冲绳人的歧视感完全是由于他们受到东京的虐待，而华盛顿对改善这种状况无能为力。此外，CIA声称，媒体和地方领导人有责任将该县的军事负担与歧视问题联系起来。

美国中央情报局指出，冲绳人的歧视感源于三个普遍的信念:“日本政府在二战期间利用冲绳拯救了本土”，“冲绳被排除在战后经济增长之外”，以及“日本允许美军在冲绳建立更密集的基地”。

这个总结是正确的，但它忽略了美国在长期歧视冲绳人方面所扮演的角色。

美国中央情报局认为，冲绳人的歧视感是由于“冲绳与东京的复杂关系”，因此“不太可能受到美国方面任何直接行动的反击”。

考虑到这本手册的来源，毫不奇怪，它几乎没有提到美国在占领冲绳27年(1945 - 1972)期间以及此后几年犯下的许多错误。只是简单地引用了20世纪50年代的强行征地(这导致了本岛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口迁移)和1959年的宫森小学飞机失事(造成18人死亡，200多名平民受伤)。

手册中写道:“东京可能对塑造冲绳人态度的叙事和历史事件充耳不闻。”书中没有提到美国政策制定者所青睐的“逻辑混乱”的叙述。

中央情报局引用了日本政府的言论激怒了冲绳人的例子。例如，2011年11月，冲绳防卫局局长田中聪(Tanaka Satoshi)将美国海军陆战队在名护市的新基地建设比作强奸。2011年12月，防卫大臣市川康夫承认，他对1995年三名美国军人轮奸一名冲绳女孩的细节知之甚少，这起事件引发了冲绳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抗议示威。

然而，中央情报局的报告没有引用美国官员的许多其他类似的轻蔑言论。例如，1995年11月，美国太平洋司令部司令理查德·c·马克上将(Admiral Richard C. Macke)被撤职，原因是他建议雇一名妓女比三名强奸犯用来绑架年轻女孩的汽车更便宜。同样，2011年3月，美国外交官凯文·马赫(Kevin Maher)在报道中称冲绳人懒惰、爱操纵他人后丢掉了工作。

除了将冲绳人的歧视情绪完全归咎于东京之外，中央情报局还指责冲绳县的政客和媒体在这个问题上指责美国:“冲绳的政治领导人和媒体通过将他们对东京的不满作为接待美军的‘不成比例的负担’，塑造了歧视叙事，将美国牵扯进来。”

中央情报局的报告指出，前冲绳县知事太田昌英(1925年至2017年)作为“塑造(歧视)叙事的关键人物”，引用了他担任知事期间的政策和他关于冲绳问题的著作。

广泛监测冲绳媒体、娱乐和“五大叙事”，了解冲绳人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报告似乎批评了日本国家广播公司NHK制作的以冲绳为背景的电视剧。《琉球之风》(1993)和《暴风雨》(2011)两部电视剧因呈现冲绳历史的“理想化版本”而受到批评。报告称，这样的表演可能会鼓励居民将他们的岛屿视为通往亚洲的十字路口，随之而来的风险是(对美国来说)，他们可能能够在没有五角大楼存在的情况下维持自己的经济。

该报告还追踪了2008年5月至2011年9月期间报纸社论的数量，这些社论将美国在冲绳不成比例的军事存在与日本本土的歧视联系起来。它得出结论，这类社论的增加是由于日本民主党首相鸠山由纪夫在2010年5月接受MCAS普天间搬迁到名护市。

2009年，鸠山由纪夫凭借一份宣言当选日本首相，其中包括承诺将普天间替代基地迁出冲绳。他在承诺上的180度大转弯在岛上引起了广泛的愤怒，他的支持率大幅下降，他于2010年6月辞职。

根据对该岛历史和流行文化的解释，中情局声称可以根据五种“主要叙事”来理解冲绳人——“反映一个社区身份和经历的历史故事，或解释其希望、愿望和关切。”

中央情报局还制作了大型叙事手册来解释其他地方人民的态度，包括叙利亚、阿富汗和法国的穆斯林社区。

根据该报告，冲绳人的态度可以用五种主要叙事来解释：受害、歧视、和平人民、美丽岛屿和亚洲十字路口。

1. “受害者……是他们身份的核心，”报告指出，并引用了日本政府1879年占领冲绳岛和1945年冲绳战役等历史事件。美国中央情报局声称，这种信念赋予了军事事故和事件“更大的象征意义”，并指出1995年的强奸“在冲绳继续流行”。在报告的其他地方，另一条评论建议暗示冲绳人把美军当作了“替罪羊”，但没有进一步详细说明。

2. 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报告称，冲绳人的歧视意识也很普遍。这种感觉应归因于日本本土对冲绳的虐待，但正如上文所述，该报告免除了美国对这种歧视的任何责任或减少这种歧视的能力。报告指出，日本政府对冲绳人的态度和历史“充耳不闻”。报告称，受害和歧视的两种说法在冲绳人中最为强烈，它们“在传达信息和管理联盟方面给美国带来了最大的挑战”。

3.根据中央情报局的说法，冲绳人可以被理解的第三种说法是“和平人民”的理念。基于冲绳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经历，冲绳人声称自己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拥有“特殊的道德权威”。报告指责日本本土团体利用冲绳的和平活动来抗议美军。然而，该报告还虚伪地建议美国决策者利用岛民的和平态度，强调美国在救援行动期间的军事支持。在关于“和平人士”的讨论中，中央情报局还推测，年轻一代中可能“认同和平主义理想”的人越来越少。

4. 《美丽岛屿》的叙事“相对较新，但被广泛分享”;报告称，冲绳人“将他们的自然环境视为骄傲的源泉”。报告的作者警告美国政策制定者，新基地的建设和前军事用地污染的发现，给他们说服冲绳人相信军事的好处带来了麻烦。为了影响冲绳人的感受，中情局建议政策制定者在面对环境事件时采取更好的“行动和榜样”。

5. 最后的叙述是“冲绳可以再次成为亚洲的十字路口”，该机构将其描述为琉球王国黄金时代作为一个贸易国家繁荣的“历史记载的松散灵感”。中央情报局建议美国政策制定者不要过分关注这种说法，因为“它似乎没有为该岛的未来提出令人信服的替代愿景”，因此“不会对基地构成近期挑战”。

报告指出，这种说法“为美国提供了积极的机会”，让冲绳人相信，军事基地“能够加强地区经济和文化交流”。

从理论到实践：CIA冲绳指导的影响

《理解冲绳基地政治的主叙事方法》一书中的指导方针已被冲绳美军广泛采用。报告建议，人道主义救援行动可以用来说服冲绳人，让他们相信军事基地的好处。在2015年4月尼泊尔地震和2016年4月日本熊本地震发生后，军方称赞了驻扎在冲绳的海军陆战队在救灾行动中的作用。特别强调的是部署在普天间基地的MV-22鱼鹰，这显然是为了证明驻扎这种不受欢迎的飞机是合理的，因为它在冲绳有多次坠毁的记录。

美国海军陆战队经常在推特和脸书等社交媒体上上传宣传美国军人在基地内外的英语会话课程、体育活动和其他美国文化推广项目的帖子，似乎是美国军方宣传负责人引用了CIA的“美军基地鼓励文化交流”的说法。这样的信息经常针对冲绳的年轻人，中央情报局推测这一代人正在失去和平主义的态度。

中情局建议最明显的影响体现在给新抵达该岛的海军陆战队的简报中。据《亚太日报》2016年7月报道，所谓的冲绳文化意识培训讲座存在许多不准确之处，并诋毁冲绳人有“双重标准”。从2014年2月开始的这些讲座的内容中，有来自中央情报局手册的不同短语，包括对冲绳人对受害、歧视、“亚洲十字路口”和“美丽岛屿叙事”的态度的描述。

在2014年的讲座中增加这些短语似乎几乎可以肯定是2012年出版的中情局手册的直接结果。

中央情报局和媒体监控

在中情局对外国开源情报的长期调查中，冲绳报告是最新的一份。自20世纪40年代以来，该机构一直监测海外媒体，并将其调查结果汇编为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等机构的报告。

中情局最初负责这项工作的部门是联邦调查局(FBIS)，它拦截广播、新闻和电视广播，以确定海外事件如何影响美国的利益，以及美国如何影响其他国家。

冷战期间，FBIS在全球大约有20个监听站，其中最大的一个在约明堂，于1949年开放。该办公室由美国人和第三国公民组成，负责收集有关朝鲜、中国、苏联和日本的信息。2006年，约明堂（Yomitan ）FBIS的大部分土地被归还。

2005年，CIA宣布开源中心(OSC)将接管FBIS的工作。中央情报局在成立之初就表示，安全委员会的目标包括对材料进行分析，并在美国政府内部广泛传播。大约六年后，中央情报局显然启动了“主叙事”项目，目的是分析(1)外国民众的态度，(2)美国政府利用这些态度来操纵公众舆论的方式。仅供官方使用的机密报告中，只有少数向公众发布，包括有关阿富汗(2011年1月)、基地组织(2011年9月)和叙利亚(2012年6月)的报告。

在日本民主党短暂执政期间创建的《了解冲绳基地政治》(Understanding Base Politics)一书表明，中情局认为本届政府可能对美国在冲绳的军事存在构成威胁。

CIA在2015年将OSC更名为开源企业，但其功能保持不变。

作者简介：乔恩·米切尔（Jon Mitchell）是《冲绳时报》的英国记者和通讯员。他因对冲绳人权问题(包括军事污染)的报道而被日本外国记者俱乐部授予新闻自由终身成就奖。他是《Tsuiseki: Okinawa no Karehazai》(Koubunken 2014)和《Tsuiseki: Nichibei Chiikyoutei to Kichi Kougai》(Iwanami Shoten 2018)的作者。与人合着了日本第一本有关 PFAS 危险的书《Eien no Kagaku Busshitsu》 （2020 年）。2021年，他的书《毒害太平洋》（Poisoning the Pacific）荣获环境记者协会雷切尔·卡森环境图书奖第二名 。 米切尔是东京明治学院大学国际和平研究所的客座研究员，也是《亚太期刊》的特约编辑。

https://www.jonmitchellinjap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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