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年 2 月俄罗斯攻打乌克兰，给俄罗斯军队以及乌克兰军队和平民造成了毁灭性损失，但双方都避免了某些升级选项。普京因多种原因而保持克制，其中包括担心北约的军事反应；过滤掉负面事实的信息流，宣扬俄罗斯能够赢得一场持久战的观点；北约逐步增加对乌克兰的支持。

普京迄今为止避免了某些升级选项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他将来会避免这些选项。克里姆林宫对俄罗斯的控制已经变得脆弱，这可能会鼓励普京考虑缩短战争的选择。从乌克兰撤军就是这样的选择之一。另一种是更大规模的升级，包括直接攻击北约、加强俄罗斯空军对乌克兰的打击以及使用化学武器。普京还可能在乌克兰境内使用核武器。克里姆林宫面临的风险将是巨大的，但俄罗斯军队的突然恶化或对内部稳定的威胁可能导致普京将核武器视为一系列糟糕选择中最好的选择。如果他选择冒这个风险，他在乌克兰境内使用的武器数量或类型可能不会受到限制。

兰德的评估强调了对美国和北约决策者的影响。

• 维持北约联盟凝聚力对于维持对乌克兰的支持和阻止俄罗斯升级至关重要。

• 持续渐进地向乌克兰提供更多支持可能会限制升级风险，但如果俄罗斯迅速部署新部队并且乌克兰损失增加，这可能会对乌克兰不利。

• 普京在政治上可能无法降低他的战争目标，从而给他带来更少的回旋余地。

• 如果乌克兰在俄罗斯境内加强袭击进行报复，针对乌克兰平民的更具破坏性的袭击可能会引发事态升级。

• 俄罗斯内部的不稳定可能会影响普京的考量，但其影响的方向尚不清楚。

• 美国控制未来升级的能力可能会减弱。美国和盟国决策者应计划应对俄罗斯的升级，同时努力维持与俄罗斯的外交和军事沟通渠道，以阻止升级的螺旋式上升。

毫不奇怪，俄罗斯关于升级的决策计算是美国和北约战前分析的焦点。然而，过去一年的事件证明这些分析是错误的。事实证明，普京在升级问题上比战前普遍认为的更加犹豫，特别是针对北约，而且俄罗斯做出的升级决定似乎与战前的预期不同，普京在很大程度上依靠自己做出了关键决定，而没有受到来自其他国家的实质性影响。俄罗斯总参谋部。然而，普京迄今为止避免了某些升级选项的事实并不意味着他将来会避免它们。如果俄罗斯的领土、人员和物资损失继续增加而战场上没有改善，他将面临一系列令人不快的选择，包括从弱势地位进行谈判，更广泛且可能破坏稳定的动员，或者更严厉的确保内部控制的尝试。不断变化的环境可能会促使他重新考虑风险计算，使升级比其他选择更可取。

为了探索乌克兰战争升级的多个维度，兰德研究团队提出了三个主要问题。

• 关于当前冲突升级的风险，从俄罗斯迄今为止的行为中可以学到什么？

• 战争可能会采取什么样的轨迹，从而增加俄罗斯升级的意愿，特别是在核使用方面？

• 在当前冲突和未来涉及核国家的冲突中，可以吸取哪些经验教训来为美国和北约决策者的决策提供参考？

定义升级

兰德公司之前的研究人员将升级定义为军事冲突的强度或范围的增加，“超过一个或多个参与者认为严重的阈值”。它可以是纵向的（即冲突强度的变化）或横向的（即冲突地理范围的变化）。升级可能是故意的、无意的或意外的（见表 1）。

冲突期间意外升级的风险可能持续存在。然而，很难预测意外升级何时或如何发生。本分析重点关注无意和故意升级的风险。

美国分析人士关于俄罗斯如何以及为何考虑升级的假设已被证明是不准确的，原因有两个：(1) 误解了俄罗斯实际上如何制定战略决策；(2) 严重误读了俄罗斯的风险承受能力和军事对抗北约的意愿。正如一位专家指出的那样，普京被视为“一位拥有丰富信息的理性思想家”。事实上，普京在计划进攻时过分强调保密性，高估了计划的质量和成功的前景，低估了乌克兰的意志和西方的凝聚力。

普京做错了什么

战略误判和糟糕的入侵计划。普京的误判造成了他和他的顾问们措手不及的局面。他们相信自己可以迅速占领基辅，这使得北约向乌克兰提供支持的承诺基本上变得无关紧要。在入侵之前，北约的凝聚力似乎好坏参半，但俄罗斯肆无忌惮的入侵和无情的行动给欧洲的政治和战略考量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种变化的环境下，俄罗斯似乎不确定如何阻止北约提供这种援助。

对乌克兰能力和战斗意愿的误解。普京在 2014 年轻而易举地占领了克里米亚，这让他认为占领乌克兰其余地区也同样容易：俄罗斯将面临 2014 年初遇到的同样腐败、实际上没有领导的实体。普京错过了乌克兰民主政治发展的迹象。过去八年，有凝聚力的国家认同不断增强，乌克兰军事能力得到大量投资。

这些误解使普京得出结论，他不需要为升级做好准备。当战场逆转无法避免时，他袭击了乌克兰平民和关键基础设施，再次误判了乌克兰的决心。

对欧洲政治和西方团结的误解。普京认为，如果施加适当的威胁和压力，包括切断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西方联盟可能会破裂。他错误地认识到盟国政治和外交团结的潜在程度，没有认识到观察俄罗斯在战争中残暴行为的经验会增强团结。至少在一开始，他可能相信有限的横向升级努力可以发挥作用，在不冒进一步风险的情况下减少北约对乌克兰的援助。

西方犯了什么错

俄罗斯容忍北约向乌克兰提供援助。西方低估了俄罗斯对北约的恐惧以及随之而来的对直接对抗北约的犹豫。

高估了俄罗斯升级工具和选择的有效性。此外，战场损失和武器库存耗尽使得俄罗斯领导人的升级工具更加有限。通过扣留能源和粮食资源或攻击关键基础设施来使人口挨饿和冻结的尝试未能改变欧洲或乌克兰的行为。

俄罗斯的孤立决策。正如一位专家所描述的那样，普京和他的核心圈子在他们的“混乱的入侵计划”中似乎很少利用经济或军事专业知识。普京缩小了他收到的信息渠道，排除了外交官、经济部长和其他可能提出相反建议的人；他越来越孤立地做出决定。危机似乎也影响了他个人，给本已孤立的决策过程增添了情感和愤怒。

俄罗斯为何没有进一步升级？

俄罗斯升级的两个最重要的例子涉及攻击乌克兰平民和针对关键基础设施。俄罗斯没有持续努力阻止北约在乌克兰的支持行动。

俄罗斯为何没有进一步升级？俄罗斯对北约的恐惧促使克里姆林宫谨慎行事，而不是冒直接冲突的风险。此外，俄罗斯体系内的信息流过滤掉了负面事实，宣扬俄罗斯赢得持久战的前景仍然很高的观点。由于对乌克兰的支持逐渐增加，俄罗斯升级的动机也可能已经减弱。援助方面的任何一项变化都不足以冒着与北约发生战争的风险来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乌克兰战争未来升级

三种可能的情况说明了意外升级的风险

正在进行的战争存在无意中升级的风险，但这种风险尚未实现。为了更好地认识这些风险，我们根据我们迄今为止对俄罗斯、乌克兰和北约活动的了解，概述了三种可能的横向升级情景。

1. 俄罗斯在乌克兰境内发动的袭击可能会导致北约官员死亡。俄罗斯可能无意针对这些官员，但北约成员国可能不相信这一解释，从而引发攻击俄罗斯的政治压力或要求北约集体回应的外交要求。普京可能会等着看北约如何反应，或者试图通过首先打击北约的能力来先发制人。这两种可能性都可能导致俄罗斯和北约军队之间直接交火。

2. 俄罗斯针对美国侦察机的攻击性演习杀死了美国军事人员。俄罗斯针对在黑海或黑海附近执行任务的美国有人驾驶侦察机进行的攻击性演习可能会导致美国人员死亡。美国政策制定者将面临做出回应的压力，可能会针对俄罗斯飞机或相关支持基地。俄罗斯可能将美国的任何回应性打击视为高度升级，导致普京考虑采取报复性打击。

3. 俄罗斯错误地将北约的举动视为干预乌克兰的信号。在俄罗斯边境附近大幅增加具有远程打击能力的高度戒备部队，同时明确讨论乌克兰近期加入北约的途径或类似的安全保证，可能会让莫斯科相信，它正处于一个北约直接干预坡道上。普京可能决定推动停火，但他也可能决定先发制人地打击北约目标，以削弱北约的能力，或通过强调俄罗斯愿意将战争直接带到北约国家来阻止未来的干预。为了应对可能被视为俄罗斯无端攻击的行为，北约可能会受到威慑，但它也可能会感到愤怒，并寻求通过直接军事行动惩罚莫斯科。

通过这些或其他情景，无意中升级的可能性可能会在冲突期间持续存在，这凸显了与俄罗斯保持开放的军事和外交沟通渠道以帮助阻止这种螺旋式升级的价值。

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有能力和动机蓄意升级局势

然而，蓄意升级的决定构成了最大的风险。普京似乎认为，消耗战最终会破坏乌克兰的能力，并会/或削弱西方对基辅的支持。然而，这两种结果的近期前景都在减弱。入侵乌克兰的资源承诺使克里姆林宫对俄罗斯本身的控制变得脆弱，可能会降低其对持久消耗战的兴趣，并鼓励采取缩短消耗战的选择。从乌克兰撤军就是这样的选择之一。更严重的蓄意升级是另一回事。

研究小组确定了俄罗斯或乌克兰可能采取的蓄意升级方案（见表2）。俄罗斯仍然是最有可能故意升级冲突的行为体，但乌克兰也有升级的动机和能力。对于每一个升级选项，该团队都确定了可能促使该国采取这一步骤的可能动机，评估了截至 2023 年夏季是否有能力采取这一步骤，并确定了迄今为止可能阻碍莫斯科或基辅的限制因素。

表 2.从根本上改变冲突动态的蓄意升级方案

俄罗斯和乌克兰都有额外的升级选项。

图 1 说明了不同选择的风险如何根据战争的轨迹而变化。图中的横轴显示了俄罗斯或乌克兰在执行每个选项时将面临的挑战，左边是可执行性较高的选项，右边是执行性较差的选项。纵轴显示了考虑到动机和限制因素，俄罗斯或乌克兰对尝试这一选择的犹豫程度。将这两个维度放在一起，靠近图左下角的选项是最有可能出现的选项。虽然具有说明性，但图 1 显示了战场条件的巨大变化 - 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军事崩溃迫在眉睫，威胁到俄罗斯现政权的生存，可能会改变不同升级选项的可能性。如果发生这样的崩溃，几种极具破坏性的升级选择，包括在乌克兰境内使用核武器，将变得更有可能。

图 1.故意升级选项可能性的说明性摘要

一个不精确且混乱的过程

对俄罗斯升级风险的任何评估都应保持谨慎。俄罗斯迄今为止的行为并没有提供有关俄罗斯未来升级决定的明确信息：未来可能促使升级的情况可能不是俄罗斯领导层以前面临的情况。尽管如此，我们可以从俄罗斯迄今为止在冲突中的行为中吸取教训。

学习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升级决策

俄罗斯和西方国家在进入战争初期时都存在一些误解和错误假设。由于俄罗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成功前景，同时低估了乌克兰的抵抗意愿和北约的凝聚力，因此它很少致力于制定可行的升级战略。然而，俄罗斯此后临时采取了几项升级行动，包括关闭对欧洲的天然气出口以及扩大对乌克兰境内的导弹袭击。这些努力反映了克里姆林宫正在探索和测试对不同升级选项的反应。

是什么阻碍了俄罗斯走得更远？一个根本因素似乎是对北约军事能力的强烈恐惧。俄罗斯还对国际关系保持敏感，至少是与中国等更成熟的伙伴关系。但俄罗斯相信它仍然能够赢得消耗战，这可能也是关键。只要俄罗斯能够承受自身的巨大成本，并且其国内挑战不会增加，普京就可能坚信他最终会获胜，而无需承担进一步的风险。

如果俄罗斯决定需要升级以保护政权的生存，这种考虑可能会改变。

乌克兰也有动机和至少有限的潜力通过在俄罗斯境内发动更持续的打击来升级冲突。但到目前为止，乌克兰在这一领域的升级受到将俄罗斯军队驱逐出其领土的巨大行动需求的限制，并且可能在较小程度上受到其承诺不使用北约提供的军事能力攻击俄罗斯境内的限制。然而，如果乌克兰决定需要在俄罗斯境内进行更大规模的打击才能赢得战争或避免失败，北约的压力或先前的承诺可能不会阻止他们。

核升级问题

如果普京及其核心圈子认为对政权安全构成威胁，那么俄罗斯针对乌克兰的核升级选项可能会变得更有吸引力。技术和操作问题对乌克兰的战场核使用提出了很高的门槛。但为了迫使北约迫使乌克兰停火，俄罗斯可以使用核武器向乌克兰和北约发出信号：如果战场局势不稳定，升级为全面核战争的风险将变得非常严重。

目前还不确定这种策略是否会达到预期的作战或心理影响，而且克里姆林宫使用核武器的风险将是巨大的。但俄罗斯在乌克兰军队的突然恶化或对内部稳定的威胁急剧增加可能会导致克里姆林宫将使用核武器视为一系列糟糕选择中的最佳选择。

如果俄罗斯决定在乌克兰境内使用核武器，它在乌克兰使用的武器数量或类型可能不会受到限制。俄罗斯领导层可能认为，仅使用少量或小型核武器的成本和风险与使用更多或更大武器的成本和风险并没有显着不同，特别是如果克里姆林宫认为后者将实现俄罗斯战场目标，而前者可能不会实现俄罗斯战场目标。

对美国和北约决策者的影响

对乌克兰战争升级风险的评估凸显了对美国和北约决策者的影响，强调了一些关键的权衡。

• 北约联盟的凝聚力对于维持对乌克兰的支持和阻止俄罗斯的横向升级至关重要。联盟内部的公开分歧可能会让俄罗斯认为，通过威胁进一步升级来胁迫北约的努力可能会成功。

• 支持乌克兰的渐进方式可能有助于限制俄罗斯的升级，但如果俄罗斯部署新部队且乌克兰损失增加，该战略可能对乌克兰不利。西方领导人可能面临一个决定，要么提高其支持的技术能力和杀伤力，要么保持渐进的方式，限制一些升级风险，但也为俄罗斯最终成功的留下了可能性。

• 普京现在可能在政治上无法减少他的战争目标。最初，他将“去纳粹化”政权的目标修改为一个更为平淡的目标，即有限的领土征服，非法吞并乌克兰南部和东部的四个省份。考虑到这一点，普京再次移动球门柱以应对进一步挫折的能力可能有限。

• 如果乌克兰在俄罗斯境内发动袭击进行报复，针对乌克兰平民的更具破坏性的袭击可能会引发事态升级。针对美国和欧洲的横向升级风险也可能会升高。美国和北约决策者应准备好阻止这种升级，同时又不削弱乌克兰境内的乌克兰战场目标。

• 入侵的要求使普京对该国的控制变得越来越脆弱，但这种趋势将如何影响他的升级计算尚不清楚。他可以减少用于冲突的资源，探索部分撤军或停火安排，以获得重建空间。然而，普京可能会考虑采取进一步升级的方案来缩短冲突，即使冒着北约可能介入或失去中国支持的风险。

• 根据冲突的轨迹，美国控制未来升级的能力可能会减弱。这一现实使得美国及其盟国决策者有必要制定计划来应对俄罗斯潜在的升级行动。它还强调了与俄罗斯保持政治和军事沟通渠道的重要性，这对于阻止事态升级至关重要。

对未来冲突的影响

对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升级行为和未来选择的研究表明，决策者在考虑未来的危机和冲突时会受到影响，特别是那些涉及核武器国家的危机和冲突，美国会担心这些国家潜在的核升级风险。

限制这场冲突升级的一些关键因素可能在其他地方不存在

• 如果美国的条约盟友直接参与战斗，或者美国的对手拥有更全面的有效军事能力，则冲突升级的风险可能会大得多。

• 如果冲突的性质要求双方尽早决定是否对对方领土内的敏感目标发动攻击，那么升级的可能性就更大。

未来的情景可能无法提供集体审议的时间

• 俄罗斯几乎每次都未能实现其目标，加上乌克兰逐渐增强的反击能力，使得美国及其盟友有时间就向乌克兰提供的支持类型达成共识。因此，几乎在所有情况下，一个盟友愿意提供特定系统后，其他盟友也会提供类似的支持。

• 最终，没有任何一个盟友成为俄罗斯升级或报复的单一目标，北约建立并建立了凝聚力和团结的模式和声誉。

限制乌克兰升级的地理条件可能不适用

• 由于乌克兰的面积以及俄罗斯从战争初期就控制的乌克兰领土面积，军事行动可能仅限于乌克兰领土。

• 在围绕较小领土或涉及较小国家的冲突中，出于必要，军事行动将更频繁地跨越国际边界，从而加剧跨境报复性或先发制人攻击的动机，并增加升级风险。

在考虑其他冲突风险时，乌克兰战争的结束并不一定会令决策者和军事规划者感到振奋。然而，尽管有缓解因素，但乌克兰局势的进一步升级将凸显其他情况下可能存在的风险，从而强化决策者在未来与拥有核武器的对手发生任何冲突之前应对和规划这些风险的必要性。

作者：布莱恩·弗雷德里克、马克·科扎德、亚历山德拉·斯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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