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 Android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无聊吗？大家都开始接受「不合理」的时候。
很多读者或许和我一样，随着年龄增长，对「刷机」二字开始感到熟悉又陌生。看到 fastboot、bootloader 解锁等术语会觉得似是故人来，听说 Kernel SU 这样的新 root 方案时会想起以前和 SuperSU、Magisk 相处的种种——但已经未必像当年一样恨不得马上抓起数据线尝试了。
想当年，「刷机」曾经深深根植于 Android 用户社区的文化中，代表着 Android 用户的「不将就」：手机厂商的系统卡顿、广告多，可以换个干净、简洁的第三方 ROM；默认的内核调教太保守，可以刷个 Sultan 内核；眼馋的功能和体验迟迟等不到推送，可以安装 Magisk 模块……
事实上，或许正是因为知道 Android 典型用户的好恶，在早年，除了索尼、三星等少部分厂商，绝大多数 Android 厂商对刷机也持开放态度。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厂商开始选择关上设备的大门，为刷机设置各种政策上或流程上的限制，甚至彻底停止提供 bootloader 解锁——GitHub 上有用户专门整理了一个「耻辱柱」。
好在，Android 的维护者 Google 一直还算坚持「群众路线」，旗下从 Nexus 到 Pixel 的历代手机都是刷机玩家的优选，无论是解锁 Bootloader，还是获取 root 权限，都几乎不会有任何不利后果。
但是，这些仅存的玩机绿洲可能也时日无多了。
一个坏功能倒下了，还有另一个坏功能
11 月 2 日，Chrome 团队在一篇博文中就此前遭到多方抵制的「网络环境完整性（Web Environment Integrity）」API 做出声明，称在收到用户的反馈后，已决定不再考虑该方案。此前闹得沸沸扬扬、被 Vivaldi、Firefox、Brave 等多家浏览器官方公开抵制的 WEI API，终于也在一片欢呼声中被宣判「死刑」。
简单回顾一下，WEI API 的目的是让网站开发者验证用户浏览环境是否「可信」，比如电脑上是否有病毒、浏览器是不是套壳全家桶成员、用户本身是不是为流量所驱动的机器人……根据该 API 返回的结果，网站可以决定是否向用户提供对应的网页内容或功能服务。
这本身无可厚非，毕竟机器水军、恶意软件都是真实存在的问题。问题在于这个 API 太容易被滥用，可以轻易地被用在本不需要严防死守的日常网页浏览场景、用来给用户完全合理的功能修改或隐私自卫行为设置障碍。
举个例子，做广告营生的 Google 向来和广告拦截扩展不对付，最近更有爆出其人为设限、通过设置 YouTube 视频加载延迟的方式来惩罚广告拦截器用户、拉动 YouTube Premium 订阅的勾当。如果用户浏览环境的「可信度」验证方式掌握在 Google 手里，广告拦截器是不是更容易因此遭难呢？再举个例子，要是 Google 和微软 Edge 团队一个德行，谁又说得准 Arc 浏览器这种新秀何时才能拿到那张宝贵的「可信浏览器」认证门票呢？这种「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的提案，难以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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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骂声中，Google 只得限缩矛盾范围，宣布改为开发面向 Android 设备的 Webview 媒体完整性 API，作用的设备、面向的场景更有针对性。
看起来，这是一件群情倒逼 Google 悬崖勒马的成功案例。然而，一个影响更深远的「新功能」却在 WEI API 倾倒的欢呼声中逃过了一劫——Play Integrity API
Play Integrity API 的前身是 SafetyNet API，一个曾被欧洲议会报告员 Andreas Schwab 作为反面教材「点名批评」的玩意。
根据 Google 的官方介绍，Play Integrity API 也是一种「可信度」认证方式，它可以检测应用二进制文件是否为「正版」、应用的安装渠道是否为「正规」、应用所运行的 Android 设备是否为「正品」、应用所处环境中其他人是不是「正义」的小伙伴。是的，Play Integrity API 正是给上面提到 WEI API 提供启发的方案，实现方式也几乎没有区别，这也就意味着……
……它们可能作恶的方式也如出一辙。这里的正版、正规、正品、正义，指的无一例外都是 Google Play 商店安装的、经过 Google 服务认证的或 Google Play 服务器所能够识别的。Google 再一次充当了「裁判」，而在它可以「一言堂」的 Android 生态内，除了受到影响的 Android 用户叫苦不迭，很少有人站出来对这样的做法表达不满。
古有高中低端，今分三六九等
那逃过舆论审判的 Play Integrity API 对开头提到的玩机社区到底有什么影响？
就像浏览器厂商们面对 WEI API 时所联想的那个黑暗未来一样，在 Play Integrity API 的作用下，Google 以「安全」和「可信」为旗帜，将不同的设备分成了三六九等。在 Play 管理中心中，开发者可以根据 Play Integrity API 所返回的不同设备标签，执行分层的「反滥用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