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 2010 年代——从追星少女到 Live House 玩家
编注:本文是「少数派 2019 年度征文活动」的入围文章,本篇征文的投稿赛道为:我的2010年代清单。本文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少数派对标题和排版略作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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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长的地方——宁波,是一座非常没有娱乐气息的城市,城市里的人们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学生两点一线地上课、升学。如果像我一样初中就开始住校,更是与外界脱节,连情商发展似乎都比别人要慢一些。再加上我住在乡下,市区里的演出和演唱会我自然是一概不知,难得的娱乐时光就是周末看看湖南台的综艺。或是在爷爷奶奶家,拿着一块五的零花钱去附近音像店租个《百变小樱魔术卡》或者《龙猫》的 DVD,就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快乐时光了。也正是这样,别人口中淘唱片、买打口碟的经历,是要等我真的开始认真听音乐之后才知晓的途径,而这时网络早就发达,百万曲库任我挑选,而家里的录音机、随声听、DVD 也早当破烂卖了钱了。
2010 年之前,正值台湾偶像剧风靡大陆,我最大的音乐输入就是剧集里穿插的原声带,王心凌、杨丞琳、183 Club、张栋梁、SHE 和飞轮海,是当时最常听到的声音。而像吴克群、林俊杰之类不走影视路线的歌手,一般都要通过娱乐高八度、快乐大本营、天天向上之类的节目才能了解。陪着我开启 2010 年代「音乐印象」的五月天,便是第一次在快乐大本营上看到。然后接下来的十年,我就跟随着他们一步一步地了解音乐、喜爱音乐,直到现在。
当然了,我也不敢称自己是什么「音乐爱好者」,先不说自己不太了解音乐史、不太听那些改变历史的旷世巨作,每年岁末看到朋友圈好友发出的演出总结,看了几十场的比比皆是,更不好意思说自己爱看演出了。但我还是要说,在我飞速成长的 2010 年代,音乐陪伴了我许多情绪袭来的时刻,也让我得以结交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音乐千万条,动人第一条,这篇文章就当作一份私人日记,回顾十年来影响了我的音乐人、专辑和现场,还有一些边角料的小故事。
篇幅较长,敬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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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看到一句话说,最好听的专辑永远是你初遇的那一张。这张发行于 2008 年、后来随五月天出现在 2009 年第一期快乐大本营的专辑,成为我之后整个十年循环播放量最高的作品。当时的我还不知「乐队」是何物,以为几个人凑在一块就被称作「组合」,就和飞轮海、至上励合、Super Junior 一样,应该有着帅气外形然后边唱边跳。结果看着节目开场的 VCR 介绍,才知道这几个长得不帅、屁话又多、毫无偶像包袱的男生,是属于一种叫做「乐队」的东西,而他们手下叮铃桄榔敲打演奏的乐器叫做吉他贝斯鼓。当然,这些乐器的名字对我而言就像课本里的枯燥术语,也完全不知吉他和贝斯之间的区别,单纯只觉得会乐器这件事很酷,就跟学校每周一升旗时在旁边伴奏的同学们一样。
看完节目的第二天,我立刻上网搜索这个名为「五月天」 的乐队到底是何人物,听着《知足》、《温柔》、《突然好想你》这些歌曲,才惊觉原来当时大火的那首《私奔到月球》,就是由五月天和陈绮贞共同演唱的;而小学时最爱看电视上播放的《第八号当铺》片尾曲(虽然当时还不知 CP 是何物,但主角天心和杜德伟真是太虐恋了),也是来自于这支乐队。心里窃喜,原来冥冥中自有缘分。于是就这样,我渐渐遗忘了之前刚因快本而喜欢上的大帅哥吴克群,一头栽进五月天这个大坑里。每周放学回家,除了做作业就是上贴吧疯狂补档,MV、综艺、纪录片一个都不放过。
不得不说,《后青春期的诗》是(在我认知里)五月天最成功的一张转型之作。当然,第六张专辑《为爱而生》就已经开始转型,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乐队逐渐走上主流市场,外形开始包装、作品内容逐渐不那么愤世嫉俗和鲁莽冲动,居然以「爱情」作为专辑的主题,在当年受到不少质疑。但还好《后青春期的诗》的出现抹去了一切疑问,当年的这群混世大魔王在出道的第 10 个年头交出了这张最好的作品,而且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一群还算比较不错的「大人」。
「青春之后,后悔之前,我还用力的活着。」如同专辑宣传语所说的,这是一张在成员平均年龄 35 岁时对于「不再年轻」这件事的释怀醒悟和残存信念。主流和商业气息犹存,不乏有《你不是真正的快乐》和《噢买尬》这样的口水芭乐,或是《爆肝》和《春天的呐喊》这样的跳脱节奏,也有延续以前例如《孙悟空》、《约翰蓝侬》、《香水》以经典剧作为创作背景的《夜访吸血鬼》。
而让我在整个 10 年代频频回顾的还是那首描绘人生的《如烟》。这首歌还入围了第二年的金曲奖「最佳作词」,遗憾都没能获奖,但在我心里《如烟》从词到曲到 MV 的呈现都是五月天所有作品里的巅峰之作。主唱阿信抛弃流行歌的作词套路,以每段皆不重复的歌词回顾人一生的快乐和遗憾,MV 采用的过场和拼接手法记录了同一间房里的小男孩是如何长大成人、相爱相伴、又如何在老去消亡前回归本真的人生旅程。尽管五月天在后面的专辑中也有延续这种歌曲概念和拍摄手法,创作出《干杯》、《转眼》等类似作品,但能让我在整个十年不断回看且唏嘘的,只有这首《如烟》,也毫无疑问成为我心中五月天最好的作品。之后的专辑也只不过在编曲上疯狂做了加法,满到溢出来,却不如这张《后青春期的诗》给我的巨大触动。
毫无疑问的,五月天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从 13 岁初见开始到现在的整整十年,他们的歌词被我抄写百十次、改写进作文、用作个性签名,不仅严重影响我高中时候的作文水平(误),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的性格和世界观,让我在许多人生节点,做出了还算正确的选择。而我现在最好的闺蜜 H,也是因为五月天才相识,后来我们面基、一起追星、一起陪伴经历高考和升学、无数次一起在上海街头流浪,都得要感谢五月天的存在。
尽管到现在仍有不少自认「摇滚青年」的音乐爱好者或乐评人以「伪摇滚」和「流行歌」来质疑五月天的创作,但是好笑的是,似乎也是这一群年轻人,天天在那儿高喊着「摇滚已死」、「中国摇滚乐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而五月天二十余年屹立不倒这件事,就教会了我如何挺直腰板面对留言,有实力就有底气。
接着我升上了初二,已经适应了从隔壁镇过来上学,无依无靠的尴尬和紧张,也总算结交到可以每天一起上厕所恶作剧的死党伙伴。那个时候的我们仨,一位追韩流,一位追内娱,我追五月天,经常在体育课一起讨论近期看到的娱乐八卦。当时谁出道了、谁解散了、谁退团了、谁又被封杀了,现在一概记不起来,只记得当时互相分享了一张专辑,让我现在仍愿意回顾聆听。
来自北京的原·味组合分别由来自清华大学的 Wayne 和北航的 Chris 组成,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两个理工铁直男,却以唐玄宗和杨玉环的悲欢爱情故事为主线,古风词加 R&B 的音乐质感,毫不违和地传达出整张《唐三彩》的内涵。
从开篇曲《唐三彩》「冰花芙蓉玉剔透,霓裳羽衣舞曼柔」开始定下大唐盛世的时代背景,后经过《素颜》的初见、《红颊》的心动、玄宗赠与《蓝田》玉、《粉镯》抚琴相恋,再到《青衣》里的安禄山造反、《黛眉》深锁贵妃死、《紫霞》下遗憾失爱,《白头》则是参考杨贵妃东渡日本,在思念中白头老去的野史,最后由《褐瞳》为这段传奇爱情划下句点。每首歌曲都以中国画特有的颜色命名,完整呈现唐朝从盛世到动乱的画面。民谣、R&B、说唱、流行等风格皆被他们揉进作品中。专辑解析详见:从《妖猫传》的盛唐回看9年前《唐三彩》的构思。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还在《红颊》中穿插《梁祝》选段,体现相遇的浪漫;而《青衣》中截取《情深深雨蒙蒙》的钢琴旋律,让人以这部国民剧中的战争岁月,体会到安史之乱的悲惨无情。
原·味大概算是我听过的第一支称得上「独立乐队」的组合了吧,听说两个人为了写词还花了几个月时间重回那段历史的所经之地去考察和研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把古文中那些拗口难记的词汇写成好听上口的歌,我大概是无法欣赏「画轴依鬓影 回眸珠玉凝」这样唯美的意境,也不会知道这段爱情里的这些跌宕了吧。
说起来上次听到《唐三彩》还是 2018 年初在四川乐山大佛脚下的一家纪念品店,前奏一起我就想起初中那段天天琢磨歌词写法和含义、抄写在草稿本里的日子,一转眼十年过去,是时候给他们补一张 CD 了。
中学时期我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学校度过的,没有通讯设备、缺少信息来源,只能偷偷带 MP3 塞满五月天的歌反复聆听。2014 年 6 月,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我终于逃离紧绷压迫的高三生涯,父母也难得宽容,允许我随意出家门玩耍。
那一年,毫无娱乐气息的宁波突然决定与法国驻华大使馆合作,将法国的「夏至音乐节」搬来增加一下这座城市的音乐氛围。出于办活动赚人气的考虑,连续几届都采取转发微博抽奖或公众号抢免费票的方式邀请市民们参与进来。
那是我第一次去音乐节,整个人还处在高考完自由解放的狂喜之中,又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屁孩、算个正式的大学生了,中二和虚荣的心作祟,为了不显得太没见识,疯狂恶补当天表演乐队的介绍和热门主打。这才了解到原来除了五月天外,还有这群有着奇奇怪怪名字的乐队,什么逃跑计划、AK 47,甚至还有叫做顶楼的马戏团的,也太好笑了吧!网上讨论度竟然还不低嘞!
演出当天我早早地到了场地占据前排。在各位领导念了长达一个世纪的发言稿之后,这群「奇奇怪怪」的乐队就出场了。看着舞台上灯光变换,各支乐队都拿出浑身解数。记得顶马的成员身上穿着印着「老卵」的 T 恤,用上海话唱着什么《我们有的是钞票》和《我去 spa 你去死吧》之类戏谑好笑的歌,宁波人还是听得懂一些上海方言,觉得这支乐队真是从名字到人都太有趣了。后来没过多久,等我真的一脚踏入独立音乐,突然听闻主唱陆晨退出,这支成立十几年的上海地标性乐队解散,而剩下的几位成员组成了一支名为「反狗」的朋克后摇,真是贯彻了「主唱X了,我们可以玩后摇了」的方针啊(笑)。
比起高中在遥远看台看五月天演唱会,这样近距离的现场表演又多了几分直观的真实,「原来这就是音乐节啊!」天真地我如此想道。记得当时不知是 AK47 还是哪个乐队,一位扎着脏辫、露着两个大花臂的成员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旁边的「滚青们」和他们握手撞肩,听他在为台上的表演挥臂呼喊。然后他又突然消失在人群里,然后闪现在台上。「真是吓死我了!」不管我之前怎么做功课,当时的我肯定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惊恐表情,生怕这位大汉下一秒就把我生吞活剥。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当时真的太天真可爱。而当晚万众期待的逃跑计划只唱了四首歌就下了台,距离结束时间还早得很,让台下的真乐迷们气得直喊退票。
这就是我看的第一场音乐节,尽管只有一个舞台,当天因为趴着栏杆双腿膝盖被撞起好大的淤青,但仍是异常新奇的体验。可是,想起身边和保安斗智斗勇挥舞旗子的人、甩头幅度大到保安都按不下来的人、和「大花臂」撞肩拥抱的人、最后喊着退票的人,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座城市也可以这么热血而有活力。
不过,大概是政府意识到免费送票这件事实在是亏损太大,后来几届的阵容变得越来越无趣,去过两届的我就再也没有关注了。
如果说夏至音乐节打开了我对音乐节的好奇之门,让我在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疯狂恶补国内乐队的作品,那么仅仅过了三个月,我这个门就差点被西岸音乐节给关上了。
这个号称「上海首个本土音乐节」的西岸音乐节,实际上就是受政府资助的大型户外拼盘演唱会,不过阵容可比夏至音乐节豪华许多。2013 年举办的那届便邀请到五月天、苏打绿、罗大佑、张悬、崔健以及 G-Dragon、EXO 等打响了口碑,好不容易等到毕业的 2014 年,也还没到大学开学时间,看到开票的信息,当然要买票去——看五月天啦!
当天的阵容是严爵、周华健、脱拉库和五月天,在听闻上一年粉丝连夜排队的消息后,我和 H 加上另外一位朋友三人提前一天到达上海,然后就这样,我们成功开启了人生中第一次夜排 24 小时的全新体验。果然是年轻气盛不怕折腾,没带任何装备的我们(提前做过「功课」的粉丝都自带了帐篷),在附近超市买了家用泡沫垫和食物,坐在队伍中间熬啊熬。期间不断被傍晚跳广场舞的大妈围观、拍照、采访,感觉第二天就能看到「惊!百位花季少男少女竟露宿黄浦江头!真相居然是……」的新闻头条。凑合着睡了两三个小时,我和 H 在凌晨五点醒来,雾气蒙蒙中看着前后满满的帐篷,相对无言,只好望着马路对面的黄浦江,带上耳机一起度过了两首《香草吧噗》和《橘子汽水》的沉默时间。
第二天中午入场又是另一场战斗,晒着炎炎夏日,与脱水缺氧和中暑作斗争,谁曾想当严爵和周华健出场,台下粉丝就开始疯狂往前挤。人群把我和朋友冲散,只能靠手机确认彼此还活着(苦笑)。距离我们到现场排队过去 30 个小时时,五月天总算上场。当晚他们唱了足足 110 分钟,我站在延伸台侧边,刚好等到《倔强》时主唱阿信站在我面前弯腰,听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唱「啦啦啦」,看清他的样貌的我一瞬间觉得此生无憾,完全忘记自己是以怎样一个怪异姿势被夹在人群里。等演出结束、人群散去,我们拖着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双腿、只好互相搀扶地走到地铁站,满脸泥沙,狼狈的样子又无奈又好笑。
当然,这也是历史上最后一届西岸音乐节。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这种追星行为实在是太疯狂、太不理智、太脑残粉了些。但毕竟是冒着生命危险扛下来的音乐节,我与 H 事后数次回想起来,都惊叹于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力,以及一致认为,就是那场豁出去的冒险,才让我们有了现在的「革命友谊」和不服输不认输的倔强。
「毕竟西岸你都熬下来了,还有什么熬不下去的呢?」
本以为经历过西岸的生死我会对音乐节产生 PTSD,但当我看到简单生活音乐节预告的阵容中有白安的名字时,还是义无反顾地买了门票。(追星族无所畏惧!)
「简单生活」作为大哥李宗盛等人联手台湾最大原创音乐发布平台「街声(StreetVoice)」举办的音乐节 icon,进军大陆的第一年自然是要最好地展现台湾音乐的多彩和风貌。独立乐队、流行大咖、本土原住民比比皆是,更是邀请来一些外国乐队加油助阵。而选在上海世博园举办,场地实在是足够大, 容纳四个户外舞台、一个室内讲座和好几个市集展位是绰绰有余,甚至紧邻黄浦江,都能算是个休闲旅游的好地方了。
白安被安排在最后一天的下午五点在「大地舞台」演出,到的时间还早,我和朋友先到「微风舞台」看黄玠。舞台设置像个露天凉亭,观众就坐在下面的草坪,听他唱从《香格里拉》唱到《下雨的晚上》,时不时和台下尬聊两句。可观众似乎都兴趣缺缺,只想着该怎么熬过这烈日炎炎的下午两点。当时的阳光、草地、微风和黄玠我也不太记得清,对他的了解也仅限于寥寥听过几首代表作,但等到后来我开始认真听台湾独立音乐,听到两年后他发行的新专辑《在一片黑暗之中》中那些悲伤和哀怨的歌曲,以及看到他拿打火机点香烟的封面时,我才突然觉得遗憾,没能保留住记忆里当年那个温暖而明亮的黄玠。
后来我们又跑去「街声舞台」看陈珊妮,她故作惊讶地指着我们说,这是她第一次在天都没黑、还能看清楚台下每一张脸的情况下演出,我听到台下此起彼伏地喊她「公主」甚是不解,那个画着烟熏妆、穿着一身黑、中性发型的歌手,怎么会是公主呢?直到她突然开始开口唱歌,眼神飘忽却极具杀伤力地唱出「你岂止偶像歌手,你岂止恶劣传说」的那刻我立刻想要跪下唱征服,靠!她也太帅了吧!最近看到她在台北专场的视频,她捧着本子一句一句地诵读辛波斯卡的诗《时代的孩子》:「我们是时代的孩子,这个时代是一个政治的时代……」虽然穿的一身白色,但在背景躁动激烈的摇滚声响里,我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她,一身黑衣、高傲而独立的样子。
时间差不多,我跑回「大地舞台」耐心等待白安出场,由于另一个舞台是娃娃魏如萱正在表演,台下的人寥寥无几,却刚好满足我想近距离看表演的愿望。没等多久就看她穿着裙子上来,为新专辑而染的粉色头发,那时已有黑色新发的痕迹,微风吹来白裙飘动,放弃魏如萱陪我的朋友也不由得惊呼「她也太美了吧!」。极为少女的模样,她脱下高跟鞋赤脚在台上边走边唱,我也一句一句地跟唱。或许是台下只有我过分投入和激动,后来她抱起吉他演唱她写的第一首歌《Bird》,问台下「你会唱吗」的时候,我总觉得她是看着我说的。另外,当天除了巡演乐手外,担任吉他和小提琴演奏的是李宗盛另外一位爱徒李剑青,可惜台下似乎没多少人认出来。
天色渐晚,我和朋友实在是乏了,也不管后面压轴的是哪些大牌明星,选择去生活集市逛逛街放松一下。各个摊位上都是从台湾带过来的饰品物件和文创产品,到处都能听到摊主们操着一口甜甜软软的台湾腔,介绍制作手艺和创作背景,顺手送一些可爱的卡通贴纸或者名片,让人有种在逛台湾夜市的错觉。后来我相中一款项链,金铜色拨片上镶嵌一朵精致的红色玫瑰,作者说是在人生低谷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的一支玫瑰花,深受启发所做下的创意。拨片和玫瑰的搭配实在是浪漫极了,只好狠下心「斥巨资」花了两百多买了下来。
后来我们索性坐在摊位后的石头上,听到一头传来李宗盛正唱着《生命中的精灵》,没过多久另一边又是阿妹在高喊「三天三夜!三更半夜!」,舞台灯光闪烁映着半边天都是红色,在当时的我看来就像一场持久不灭的烟火。突然认识到并不是每场音乐节、每个表演都要排长队抢前排,就像这样远远听着热火朝天的音乐力场,或是像许多人一样坐在人群外围的野餐垫上,重要的不是舞台上那个巨星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而是比起演唱会那种一人一座的狭小空间,在这里有更多的机会,在走出音乐节大门、回归无聊生活前,尽情做一次自由和疯狂的自己。
到了要收尾的时刻,隔壁 Stayreal(五月天主唱阿信服装品牌)也开始收摊,看着一堆没有卖完的商品,索性就把多余的一打抽绳包送给了我们(这些本来可是要购满多少商品才能以 39 元的价格购入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望着黄浦江喝着饮料,看着手上满满「战利品」的我们不免感慨:哎!这才叫「简单生活」嘛。
曾经有个五月天的歌迷,在高中毕业的那年暑假向我推荐一首叫做《怎么都没有了》的歌,来自一支叫做「那我懂你意思了」的乐队,名字奇怪又难记,声音娘娘的丧丧的,歌倒还算好听。当时只是顺手在网易云音乐上点了关注,12 月的时候突然收到新专辑的推送私信。《没有人在乎你在乎你的事》,还挺酷的咧。
自从国庆节受到「简单生活」那股浓浓台湾风的熏陶,对于台湾独立音乐的喜爱可谓是蹭蹭蹭上了好几个度。一方面是因为自打喜欢上五月天之后就极为向往他们成长的那片遥远土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听的为数不多的大陆乐队多是北方出身,北方口音加上摇滚的躁动,对我一个江南少女来说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水土不服」。而且先不说台湾重型摇滚不多,只要一开口台湾腔出来,哪怕再聒噪的硬摇滚都突然多了那么一丝小清新味(手动狗头)。(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大家都说「草东没有派对」和「老王乐队」比较像大陆北方乐队的原因,因为两支队的主唱的咬字都太不台湾腔啦!)
正是因此,暑假还兴趣缺缺的我,这次对那我懂你意思了的作品可谓是如获至宝。专辑介绍请参考:《FM 3.14|宅在家里无聊郁闷?来点音乐放松一下吧》。《我打工的咖啡厅》、《原谅我不明白你的悲伤》以及《世界的尽头是停滞的永远》中两分钟空白后突然而来的吉他弹唱,都成为我当时日夜循环播放的作品。上微博一搜才发现原来三个月前的上海简单生活节他们也有来,无奈当时对他们还没什么印象,擦肩而过的遗憾让我着实难过了好一阵儿。
等到第二年等来新专辑的巡演,买了专辑、门票和车票,坐了四个小时的大巴从舟山小岛来到了上海这座繁华大都市。此前来过几次上海的我,这次总算不会闹出坐地铁在换乘站,总是出站后重新买票的笑话了。位于延安西路地铁站口的育音堂老店,虽然位置不大,三百个人就能挤得满满当当,但在上海乐迷心中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因「年事已高」而破旧的木头门和斑驳的红墙是我对它的第一印象。演出开始前贝斯手鸡哥就在门口周边处售卖周边,极为日常的穿着让人完全想象不到是待会儿立刻要上场的乐队成员(后来才知道,只要演出看得久,穿拖鞋老汉衫上场的乐队随处都有)。狭小的场地,零距离的舞台接触,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主唱的裤腿,过分真实的器乐声碰撞有着和耳机里完全不一样的体验,相比起音乐节和演唱会,这个距离实在是比摇滚区还要摇滚区了。
当天的演出细节其实也记不太真切,只记得演出结束我们在吧台和鸡哥喝酒聊天,直到凌晨被老杨(育音堂老板)笑着端出西瓜收摊送客,一行六七个人只好到附近的夜宵街找了一家川菜馆坐下。鸡哥从在地摊买磁带聊到崔健的音乐,又聊到以前曾经做过美术老师这件事。他在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反倒是我们几个乐迷又拘束又紧张地端坐在对面互相交换颜色。要散的时候鸡哥仍不忘提醒我们一句:「记得要听崔健的音乐。」正是因为那天聊到凌晨三点,导致我没睡两个小时就赶早班大巴回学校参加下午的英文演讲比赛。整个人还处于 post-live 的亢奋状态,反倒是完全没了舞台恐惧,当天表现出奇得好。
后来在 10 月的简单生活我又见到了鸡哥,看完演出找团员签名后准备去别的舞台,结果在路上偶遇了他。门票的圆珠笔迹正是因为半路撞见没有笔,只好随手拿出黑笔签了字。我问他下一张专辑什么时候出,他表情怪异地说:「该出的时候就会出啦。」等到三个月后看到那我懂你意思了解散的消息,我们才意识到那天他脸上的表情是为何而来。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当天在 Hello Nico 表演的舞台下碰到坐在草坪上的主唱陈修泽时,我就应该鼓起勇气对他说一句:「干!陈修泽!你知不知道解散这个团真的会很伤人诶。」
当然后来的故事就变得很复杂,主唱修泽组了脆弱少女组,鼓手大爆先后给奇哥、FLUX 和 Deca Joins 打鼓,吉他手徐皮成为魏如萱、陈珊妮制作团队的一员,鸡哥又回去当他的「艺术家」,日夜呆在工作室里做着木刻版画。就连当时的巡演经纪人 Peter,除了带激肤和晨曦光廊等台团外,都出道签约当了 Rapper,只可惜后来几次在现场遇到,已经互相不认识了。
现在偶尔还会和鸡哥在微信上聊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当我问这个团是没什么机会复合了的时候,他反驳我说:「只要活得久,什么事情都可能啦。」唉,最好是这样啦!
因为那我懂你意思了这支乐队,我认识不少同好。比起高中时候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自己,我开始见识到来自各行各业的乐迷,以及他们比我开放、热烈和疯狂百倍的生活方式。然后我意识到,我有了一个全新的兴趣,而这个兴趣就要引领我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也是那个时候,通过乐迷介绍和推荐,我开始从「听乐队」向「了解乐队」转变。
相比于大陆,台湾的独立音乐圈更小而精悍,在我因那我懂你意思了而疯狂入坑台湾独立音乐的初期,常常有「原来他们也有交集啊!」的震惊和感慨。比如说,Hello Nico 的那首《别等我回来》是主唱詹宇庭写给那我懂你意思了主唱陈修泽的歌。而南瓜妮粉丝俱乐部的主唱柯家洋是柯震东的亲哥哥,是法兰黛主唱法蓝的前男友。而法兰黛本身又由甜梅号的鼓手孟彦、这位太太的吉他手江镇宇和已故的 Tizzy Bac 贝斯手哲毓组成。
再比如说,五月天、先知玛莉和那我懂你意思了。早在 2014 年,五月天贝斯手玛莎担任先知玛莉第二张录音室专辑《My Fake True Love》的音乐监制,在夏季大陆巡演之际帮他们发微博做了宣传。秉持着「爱屋及乌」的原则,认真拜听了一下专辑,结局和那年的那我懂你意思一样,孤零零躺在收藏夹,巡演也一并忘在脑后。结果后来发现先知玛莉的工作室 27 Club 是由他们的鼓手 Eric 与那我懂你意思了的鼓手大爆合开,才突然来了兴趣,认真听了一下这支乐队。
2015 年双十一,先知玛莉以「繁星夜」作为巡演主题再次来到宁波,比育音堂还小的场地,却只有五十个人不到。当然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如我所说,宁波这座城市实在是没有什么娱乐气息。不过,听众少并不代表作品糟糕。这支受英式摇滚影响颇深的乐队,在暴躁狂热和阴郁优雅两种气质间达到平衡,主唱有着 Muse 般迷人妖娆声线,也是我一脚入坑的最大原因。而那首因主唱 Josh 在低沉时期看了一场陈绮贞演唱会,有感而发所写下的《Cheer》是乐队少有的温暖作品,每次巡演总能引起底下观众的大合唱。而 Eric 得知当天是我生日,结束之后还特意送了我一对鼓棒,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了。
后来每一年四五月,无论是否有新专辑,先知玛莉都会以「梅雨季」为主题来陆巡演。每一次的上海场,比起是演出,更像一年一会的老友聚会,歌迷们从全国各地、乃至全球各地赶来赴约,演出后一起去海底捞开趴,若不赶路,鼓手 Eric 也偶尔会与我们一起吃夜宵聊八卦,完全是朋友一样的存在。
去年年底先知玛莉携全新专辑《musikness》展开新巡回,作品一反以往英式摇滚的风格,非常「不先知玛莉」,但一首贝斯手 Fish 纪念其兄长的《陆桥》,从非常「伍佰式」的旋律开场、极其台客的词句创作到过分感人的 MV,在我心里成为和《Cheer》并列的温暖作品。这是这次,那些年吃到半夜的「老朋友们」都已开始忙碌工作,甚至等不到签售,演出结束都要踩点坐末班地铁回家,类似的聚会是越来越少了。
重新忆起基诺,是上次在《FM 3.14|宅在家里无聊郁闷?来点音乐放松一下吧》中写 Chinese Football 的专辑推荐时,突然想起,在国足之前,我对武汉的最初印象其实是来自基诺这支乐队。
2016 年,在各种独立音乐歌单里瞎找歌的我偶然听到了基诺的作品。当时对于什么英式乐队、英伦摇滚还没有概念(当然其实现在也不太清楚),单纯觉得和之前听过的音乐不大一样,而且单曲和专辑封面太过于像当时流行的秘密花园填色本。就到微博上搜索这支乐队的信息,少得可怜却评价甚高,也是满足挖到宝藏的虚荣心态,于是在看到新专辑售卖的消息时就立刻下单购入。
没有执着于细枝末节的情爱琐碎,也不过分愤世嫉俗、反叛反抗,他们只是以自己对英伦摇滚的摸索为底色,再添上几笔独属于他们的颜色,以极具画面感的词句和编曲构成一幅音乐油彩,传达他们独立精神世界的观察和探索。「长诗、史诗、虔诚、祷告、哲学」是我重听这张专辑时脑海中蹦出的词汇。基诺在这张专辑里彻底把自己放入一座雄伟而紧闭的皇宫,如同吟游诗人般四处记录着那些璀璨传记和阴暗历史,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戏谑,时而孤傲时而卑微地写下一首又一首传奇史诗。每种乐器的编排、采样、和声都存在得恰到好处,值得细细探索其中的奥义。这种另类的迷人气质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
全英文创作,却没有故作深沉或无病呻吟(感觉是许多国内乐队用英文创作都只是为了装逼),在非母语中灌注价值观和态度本是难事,却还能保持优秀的作词水准,并以标准发音和优秀编曲输出,实在是难能可贵。
其实真正买这张专辑的初衷,是因为 2016 年初,那我懂你意思了解散,「过分悲伤」的我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之后就真的没有机会。绝版专辑买不到了,新专辑等不到了,再见面也不会有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一支乐队,该买专辑就买,该看演出就看,或许这些钱就能拯救一些解散边缘的乐队,不仅为了他们,也是为了自己日后不后悔。就像我查到基诺此前其实已经许久不发新作品,无论是出于何原因,我选择购入他们的专辑,作为对他们的支持,作为对自己的交代。
这是一首纪念 Joy Division 主唱 Ian Curtis 的作品,也是我的后摇启蒙曲。
当然,我是听了之后才知道这首歌的创作背景,当时对于 Joy Division 也仅仅是听说过而已。此前当然也听闻甜梅号、惘闻等后摇乐队的大名,但无奈无法欣赏后摇的精髓,看各种知乎答案写的「体会一种情绪的起伏」,完全 get 不到啊!情绪在哪啊!这几首后摇之间有什么区别啊!不就是叮叮叮哐哐哐咚咚咚然后几段旋律来回放吗!
直到我听到了这首《Lullabye for Ian》。
「Do you want to sleep with other men?」(你想和其他男人上床吗?)
「What?」(什么?)
「Do you wanna sleep with other men?」(你想和其他男人上床吗?)
「That's a strange question.」(这是个奇怪的问题。)
「Because if you did, it would be ok. I'll be ok.」(因为如果你想的话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Are you being serious? When you say things like that, it makes me think you don't love me anymore.」(你认真的吗?当你说出这样的话,让我觉得你不再爱我了。)
「But I think I do.」(我想是的。)
当然了,我能稍微受到触动也是靠这首歌的采样。这段人声来自于 Anton Corbijin 执导的传记电影《Control(控制)》,以 Ian Curtis 的后期生活为题材,展现这位在生活中挣扎的音乐人是如何成就了 Joy Division 这支传奇乐队,又是如何因为生活和婚姻的困境自杀身亡。随着对话结束而渐入佳境的旋律,如同 Ian Curtis 内心的矛盾和自我拉扯,不时归于平缓,又总会回到糟糕的状态。当以为一切就要结束的时候,一句「Really Missed You」像扔掉最后一根稻草般,激起心里最后一层波澜。第一次听这首歌就是因为最后这句话而一时大脑空白,听到曲子结束又重新将进度条拨回原处,想搞明白这个情绪是从何而来。
「体会一种起伏的情绪」,噢!我明白了!。
许多人在没有接触后摇前,都有着认为是「纯音乐」的误解,又因其摇滚的结构,每每听了半分钟就开始抱怨「这前奏怎么这么长」。所以以我拙见,刚开始听后摇还是选择那些有采样的作品,无论是对话片段还是念诗旁白,都可以帮助更好地理解那种「起伏的情绪」,就和我一样。
顺便插一嘴,这部影片导演也是 Depeche Mode 和 U2 背后的视觉创意总监,被称为「摇滚乐影响大师」。如果感兴趣的朋友也可以找来看一看。
考研。虽然在寂寞冷清的舟山小岛上备考了一整年,不知怎么的还是挤出了十几场 Live 的时间(可能这就是不学无术吧)。有因为是朋友自己的乐队或手下带的艺人的演出而去撑场支持,也有跟着朋友屁股后面白嫖入场,在我潜心学习的这一年,感觉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混进音乐圈,就只有自己还停留在原地。
因为真正是自己花钱的也没几场,实在是不大好意思,就只列举一下吧。
2017 年 12 月 24 日,随着最后一门专业课的考试铃声响起,我终于熬过比高考还要惊心动魄的研究生入学考试。此前听闻朋友带的艺人第一次在北展开剧场的跨年演出,查了机票发现圣诞节那日票价比高铁还要便宜个两百块,就临时决定考完研第二天立刻飞北京,顺道当旅游放松心情了。
这次孤身行动,提前做了功课,除了天安门、圆明园、故宫等这些好向爸妈交差的地方外,还特意去找了位于南锣鼓巷/鼓楼东大街的「独音唱片店」。一路上有不少乐器行和小酒吧,若不是仔细观察,差点就错过这个不大的门面。
考研的一年,在图书馆朝六晚十地学习,比起用白噪音或舒缓音乐,我反倒更喜欢打开网易云音乐的「私人FM」听些合胃口的歌,尽管会有因为听到喜欢的歌曲而分神的时刻,但是学习已经够枯燥了,听到一首喜欢的歌,也能安抚一下偶尔暴躁的心情。也正是这样的大量输入让我在唱片店瞎逛的时候可以如数家珍地喊出乐队和唱片的名字,尽管有些也不甚了解,但总不至于会有和这家店格格不入的感觉。
最后我选购了当时偏爱的瑞典后摇乐队 Seas of Years 的新专辑《The Ever Shifting Fields》、卧轨的火车的《余波》,以及生煎唱片于同年十月刚发行的合辑《Summer Acoustic》。本来还准备去另一家「福声唱片」,早有听闻因各种不可抗力的原因几次搬家,按照最近能搜到的地址前去却不见痕迹,只好作罢。
尽管现在会觉得当时真是瞎挑瞎买,但快乐的就是探店的那个过程,现如今网络购物这么发达,能够像独音这样坚持开实体门店的已寥寥无几。先不说宁波没有像样的唱片店,就连在上海,出了 Uptown 黑胶店外,似乎也暂时没能找到适合我这种非发烧友逛的唱片店了。
在舟山上了四年大学的我,似乎每一年夏季的东海音乐节都没有缺席。不过,和我一样不缺席的,还有海岛特色——台风。大概每年都要与涨潮和风雨做斗争,躲在随时都可能被吹走的帐篷内瑟瑟发抖,踩着泥浆和湿的沙子寸步难行,然后浑身淋得湿透狼狈回学校。当然,也可以自嘲调侃地说,没有经历过台风怎么能算来过舟山看过东海音乐节呢!
2018 年的东海音乐节,已经考研成功上岸、大学毕业两个月的我又回到这座海岛,带着重逢的喜悦和欣喜,连天公都作美,晴朗烈日。而那次音乐节印象最深的就要数王若琳和全家福合唱团了。
当我在这年东海音乐节的阵容名单上「全家福合唱团」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家庭组合,被安排在下午三四点,想想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咖,就没留下太多印象。直到我在沙滩上散步时,听到一个跑调跑到喜马拉雅的中年男子鼠来宝式唱着 Rap,才疑惑地抬头看大屏幕。左……左小诅咒?!惊讶、惊愕、惊恐地立刻打开音乐节导览手册,才发现原来这个所谓的「全家福合唱团」是由左小诅咒和搞怪 rapper lows0n、制作人虎子老中青三代组成的「业余」组合。lows0n 的青春活力的声音搭配左小诅咒戏谑别扭的「说唱」,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然而当左小诅咒突然一本正经地念起:「我想跟你讲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个老父亲,猜的没错就是我,我有一位非常可爱的女儿……」,握起 lows0n 的手一起唱起「你可知道我的天使,我再也吃不到你的鸡翅,但你还是我的天使」时,我居然真的有一瞬间相信这是一对父女,尽管,他们都不太正经。
而被喊了许久「台湾小野丽莎」的王若琳,刚好在八月初发行了全新专辑《摩登悲剧》,一反大众对她唱 bossa nova 那类爵士的刻板印象,直接用戏剧化的方式,把专辑玩成了一部「不太正经」的童话剧。戏剧式夸张唱法、虚构而完整的故事情节,这个女人似乎是逆着生长,返老还童成为故事画本里的童话公主。当天她作为压轴出场,台下挤满了想要拍下经典的《迷宫》或《Let's Start From Here》秀朋友圈的听众。结果王若琳当天扎着马尾辫、穿着像校服上衣的白色衬衫,抱着吉他上来就是声情并茂地演绎新专辑的作品,几首歌的间隙,台下此起彼伏地喊着让她唱那些「成名曲」,王若琳不为所动,观众也自认今晚捞不到好处就慢慢离去。到最后竟只剩四五排的人了。同样的场景我在 2017 年「西湖音乐节」也曾见过一次,当时前飞儿乐队的主唱 Faye 詹雯婷刚发行个人首张专辑《小太空》,电子舞曲为核心的作品和当年飞儿乐队日式摇滚出入甚大。詹雯婷一上来便先严肃澄清:「今晚我不会唱任何以前飞儿乐队的作品。」话音刚落,我身边四五个人不留情面扭头就走,让人哭笑不得。
无论是左小诅咒、王若琳还是詹雯婷,在台下睁大眼睛作出不可思议表情的我,下一秒心里全是对他们能够勇于打破人们刻板印象的敬佩和赞赏。无论是出于追逐心之所爱,还是自娱自乐,当音响传出与他们过往不一样的音符时,我便将他们当作新的人,只顾体会当下他们所要传达的快乐和幸福。而在台上的他们,我也只看得到享受当下的眼神,无论台下的人是否喜欢或认可,他们都自顾自地唱着。
过了九月,我又要重返校园成为一名清纯女大学生啦(误)。复试失误、被迫从五道口调剂到五角场的我,大学四年期间没少翘课坐车来上海,这里的夜晚和凌晨、便利店和火车站,都是我对于这座城市痛苦的记忆。不过,一想到这里有便捷的交通和排得满满当当的演出档期,加上台团多选择上海开巡演,心里也就稍微平衡了些。
前两天闲来无事,我打开网易云音乐的个人动态,看到 2017 年曾分享过棉花糖组合的《再见王子》。那是在某个深夜,我和 H 躺在她家床上感慨起过往,从暗恋的男生、被迫了断的感情,到后来升学、毕业以及生活上的改变,两个人都丧到不行。我们当时沉迷于一部名为《最好的我们》的网剧,一群高中生极其克制又疯狂地在彼此青春里留下不太完美的印记,那些未被识破的暗流涌动和小心翼翼,都成为我俩眼中「无法回到过去」的泪水。B 站有人以这首歌作为 BGM 做了这部剧的混剪,我们翻出来看,只能连连叹气。望着漆黑的天花板,H 突然说:「随着那些青春期喜欢的乐队一个个的解散,Tizzy Bac、棉花糖、丝袜小姐……我们的青春好像也就这么结束了。」
不过,当时的我们一定没有想到,就在一年后,我们居然真的在有生之年,亲耳听到了这首《再见王子》。只是,青春期爱过的「棉花糖」是回不来了,而幸好当时的主唱小球还坚持着自己的音乐梦想,发行了自己的个人专辑《巴斯特耳朵》,并开启了巡回。
早在微博上就听说这次巡演在返场时,小球会再唱一首棉花糖的作品。于是在去杭州的动车上我就开始祈祷,希望上天眷顾能让我们听到这首《再见王子》。当天的前排观众都是喜欢棉花糖六七年以上的老粉丝,演出中途她突然跳下台来,让我们说说自己的梦想。有两天后就要上考研战场的学生、有等待棉花糖数年的粉丝,甚至还有一位即将生育的母亲在家人阻拦下执意前来,小球和她抱头痛哭,惹得周围一圈集体抹泪。我大概是想起那天深夜的沮丧,接过话筒说了一堆「我和 H 认识八年,彼此走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最近她不太快乐,所以我的愿望是希望她快快乐乐」之类的话,以为能给她一点激励,结果说到一半自己就快要流泪。小球拥抱了 H,H 拥抱了我,我们紧握着彼此的手,怀着紧张而忐忑的心等到了返场的《再见王子》。不过,当时的我完全顾不上旁边 H 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只记得自己稀里哗啦哭到妆全花掉。
再见吧我的王子 梦想还没有消失
我会并着你的勇气一起坚持
晒着艳阳的奔驰 勾勾手指
你住的城市会有我的 思念因子
围绕着你 围绕着你
没有棉花糖,还有小球。而就算始终等不到王子,我们也还有彼此。那真的是我哭过的最惨的一次现场了。小球实在是太过可爱,看着她还是那样活泼可爱和温柔,站在人群中间像一个老朋友,把我们都带回最美好的青春时代。
育音堂在上海的新店,选址在中山公园附近的米域广场地下一层。地处愚园路附近,新店比起凯旋路的老店多了一丝小资和精致的情调,也正适合生煎唱片这家上海蚊型小厂开一场精致的拼盘演出。彼时我开始了解国内一些「独立厂牌」,大到摩登兵马司,小到生煎和肥脸,才发现自己之前真是瞎听,明明同个厂牌下的乐队风格和气质是如此相似,这样按图索骥的听法或许才能更快找到心仪乐队。
说回「精致」,为什么说生煎的演出「精致」呢?别看生煎虽小,但独立性高,连售票都考虑到歌迷的观感体验,仅限售 350 张以避免过分拥挤。从最初云采咖啡馆胖到长寿公园,到育音堂老店旁的天山公园,再到这次新店的中山公园,作为「生煎唱片年会」的公园散步系列是喜爱这个厂牌的乐迷的狂欢派对。而这支上海本土厂牌,旗下乐队虽来自五湖四海,却都有着一样的特质——盯鞋、梦泡、indie pop,氛围感十足,明亮又温暖,不需要跳水和 pogo,但一定要认真摇头晃脑细细品味。
当天一同前去的还有为方便结束后拼车回学校而认识的同校学长,他似乎是第一次看 Live House 的演出,看到我与许多乐迷问候打招呼,脸上疑惑又惊讶的表情,让我想起第一次看音乐节被「大花臂」乐手吓到的自己。chestnut bakery 的主唱 rye 开场前坐在周边区,我提醒学长,他难以相信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的这样站在自己面前,热情前去合照。因为和 rye 刚好念的都是语言学专业,她得知后居然真的认真和我聊起专业问题,不过,她念的可比我的要复杂高级多啦。
the Cheers Cheers 和 chestnut bakery 在我心中极为适合冬天聆听的乐队,抛开音乐上的巧妙构思,光看歌词创作就充满了冬日温暖的浪漫情思。比起先知玛莉的翘首相盼的歌迷聚会,公园散步更像是一场轻松的自助派对,哪怕到散场,歌迷、乐队都挤在一团迟迟没有离去。噢忘了说,公园店的对面就是浮生酒馆,不知有多少人喝完后继续看演出,看完演出又继续下一摊了。
说起来,大型演唱会除了五月天之外,似乎就没看过几场,在除去东方卫视跨年这种场合的体育馆/场演出里,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陈绮贞了。本来只是因为那段时间有点闲钱而买的门票,虽然从高中起就听她的歌,但的确是到很后来才体会到一些她歌中的真理。当天我一人前往梅奔,就在每年简单生活举办的世博园附近,尽管已经习惯一个人去 Live House 看演出,但一想到要一个人在偌大体育馆看演出,心里难免有些郁闷和无聊。
我一坐下就觉得不太对劲,左边右边全是单身前来的男生,想要和同性打个近乎都没门。没过几分钟陈绮贞出场,两位男生集体哭成泪人儿,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当晚的陈绮贞实在是太美,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位人们心中的「小清新鼻祖」都已经要 45 岁,她的声音、她的姿态,分明还是二十岁的样子!听着她时而拿起吉他弹唱、时而敲鼓起舞、时而坐在地上带领我们玩开关手电筒的游戏,我一瞬间明白了先知玛莉主唱写下《Cheer》时的心情,「雪白的 漆黑的 聒噪的 沉醉的 闪烁的 暗淡的 灿烂的 颓败的」《Cheer》里唱的这些形容词,我在当晚的演唱会上全部都看到了。哪怕我不了解她的过去,不明白这些歌的创作背景,甚至都不知道下一首歌的歌词,我仍然感受她瘦弱身躯里的巨大力量,让我眼角不自觉泛起泪光。
而这种力量和感动,在我几天后看白安的演出时,又再次出现。后来我才明白,她们两位身上所有的共同特质,便是女性唱作人独有的细腻和柔软。她们一直以来都比我看得透彻,善于将迎面而来的事物和困难拆解,然后用一路观察和成长的敏锐将其重新组合。看似甜美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不安于世的躁动灵魂,可是,她们又是如此的温柔可爱,那些现实生活中遇到的烦事难事,在戴上耳机之后仿佛一切都迎刃而解……
这是我第一次一本正经地录制综艺节目。此前只有在学校电视台受过采访,不曾想有一天走进真正的演播大厅,还「幸运」地被镜头拍到剪进正片里(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还入了好几次镜,过于羞耻了)。
《我是唱作人》是爱奇艺自制的华语唱作人竞技类综艺,分为上下两季,每季邀请八位唱作人和一位补位唱作人,通过 101 位大众评审对他们的原创作品的投票角逐胜负。这个舞台只允许演唱此前未曾在任何平台发布过的作品,因此除了考验歌手的「存货」是否足够外,还得看他们在高压和短时间内是否仍然能创作、制作不失水准的作品。TFBoys 成员之一的王源正是通过上半季的比拼,在这个以原创为招牌的舞台上实现转型,让观众看到这位「养成系爱豆」的创作能量。
白安在四月份的上海场巡演最后,就曾预告自己将参加《我是唱作人》下半季的节目。恰好看到白安粉丝团有录制名额而且录制的晚上没有课,昆山离上海又只有二十分钟的动车,抱着猎奇心理就报了名。本以为是个唱作比拼的节目,怎想到体育馆外摆满了横幅和易拉宝,甚至还有粉丝租的房车工休息、发应援物。下午两三点,各位音乐人陆陆续续乘车前来彩排,下车后与粉丝亲切打招呼合照,记得胡海泉最爱和粉丝聊天,而常石磊的粉丝团为首的多是三四十岁的大姐们,看着她们见到「偶像」时的尖叫和呼喊,完全和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五点左右,观众入场,在大厅签保密协议、戴手环、存包、听导演讲解注意事项。磨蹭了一个多小时才真的进入演播厅。一进场就被环球型舞台吸引,两边各是满墙的舞美屏。舞台下的观众区分为两块,大众评审的座位区,和粉丝团的摇滚站立区。回头看大众评审入场,帅哥美女网红乐评人云集。两次录制中有一场是上半季的汪苏泷、陈意涵和高进返场表演。常石磊和胡海泉这样的老将自不用说,无论编曲、唱功还是舞台表现力都十足成熟,甚至比成片修音后的效果还要令人惊艳,两位开场前与我们互动也是金句频出,惹得哄堂大笑。汪苏泷和白举纲这两位属于我中学时代记忆的歌手,一位极具爆发力,无论流行摇滚还是吉他弹唱都帅气逼人。另一位则邀来合唱团合作,以及用摩斯密码编译「银河」之意,充满巧思。而以钱正昊和陈意涵为代表的选秀流量歌手,也和王源一样靠这个节目扭转大众对于他们偏见和刻板印象,创作不少朗朗上口的旋律。记得第二场录制已经快要接近决赛,所有人反而卸下包袱决定享受舞台,胡海泉突然玩起了俏皮爵士、金志文抱起吉他大玩一把摇滚,就连大众不太看好的高进,都邀请来自己的好友,将演播厅变成八九十年代的复古迪厅,穿着一身亮片西装跳起 Disco,与大众评审和台下歌迷一起尽情摇摆。高进的演出让我忍不住为他鼓掌欢呼,这位从参赛以来就不停受到质疑的歌手,带着网络给他贴的「土味」标签,在最后一场表演选择顺其自然。
他在台上谦卑的神情和姿态,就如歌词里所写:
高贵的灵魂 请你让几分
普通的人们 伟大而普通
听懂一首老歌也许不再年轻
就像孤独歌手找不到共鸣
谁记得一个时代的声音
当然,还没有说的,是第一次录制,没有预兆地白安带了「师兄」五月天玛莎前来助阵。看到玛莎的那一刻在原地愣住,而玛莎只是偷偷示意我们不要喊他的名字,将主场留给白安。当天白安演唱的是一首名为《不安于世》的作品,一反以往安静舒缓的曲风,头一回展现出她内心的躁动失序。
录了两期之后白安就不幸被淘汰,我也就没有机会再去现场感受这些原创歌手舞台魅力了。
这里是我的夹带私货。
无论是站在大型体育馆中央,还是在小型 Live House 舞台,就算是一起吃过宵夜骂过娘,那些音乐人始终也不会是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他们的音乐是,但他们本人不是。而下面的两位,虽然不曾有过巡演,也没有签约厂牌正式出版专辑(自己上淘宝做的不算哈),但他们是真实存在我的生活里,且始终坚持着心中所爱的优秀音乐人。
直到我为了给他写介绍,我才想起来要问他这个艺名的来由。「百里熙」这个名字来自于王菲《邮差》一句歌词:「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按他本人所说,长街=很长=百里,千堆雪=多=熙熙攘攘。面对这个极为非主流的取名过程,在我连续发了四个问号之后,他只能无奈地回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取这个名字。」而这位「山东大汉」除了体型上还像个北方人外,无论是性格、说话方式,还是他的音乐,其实都更像南方人一点。
和百里认识大概是在 2015 年「那我懂你意思了粉丝群」里,当时他似乎就已经开始写歌做 Demo,听到他的第一首歌就是那首《脚本》。后来为了纪念和感谢女朋友(现在已经是老婆啦!)给他创作上的灵感和激励(我瞎猜的),出了第一张创作专辑《Songs About Neko》,里面有他们相隔异地所乘坐的火车编号,也有恋爱期间的酸甜苦辣,完全是一张房内专辑(误)。
当时最喜欢的是一首名为《光害》的作品,歌词大概讲的是一段无法触及的相思之情,奇妙之处在于,百里一方面以「光害」形容爱情:
我只是一根被你擦亮的火柴
远远不足以成为光害
同时又将二字拆解,巧妙写下:
因为你的光 害我一直等待 有你的将来
因为你的光 害我长出了腮 一直困在 想你的海
后来我们经常在各种群里吹水聊天,每次相见都是在先知玛莉的演出现场。去年他毕业来到杭州工作,组了乐队一起玩却总是不大如意,结果当时答应我说如果我考上研就开的 Bus Tour 到现在也还没兑现,第二张专辑写完歌录完歌却始终不见成品。然后这个人又衰到好不容易可以开个拼盘的 Live House 演出,又因为疫情的缘故被迫放弃。
不过,百里经常会把他写的歌做的 Demo 或是乐队排练录下的效果发给我听,询问我意见。虽然我对乐理知识一窍不通,基本上每次都只能回复「很好啊,超好听,我还蛮喜欢的」,但他这种不耻下问的的态度还是让我极为感动的。尽管前两天他给我看他的 CD 架上还有一堆卖不出去的首张专辑,第二张专辑写好录好却又总不见成品,但我还是相信总有一天可以看到他在 Live House 的舞台上表演,哪怕台下的只有我们这群拖家带口的聊天好友。
作品主页:网易云
这个月 1 号是腿儿的生日,当天凌晨他在朋友圈分享了他的全新 Mixtape《2000 Bad News》作为自己 20 岁的生日纪念。他说:「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阶段出 tape 其实也是没啥人听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挺开心的,都是真实的我。」
腿儿是个河南 Rapper,刚认识的时候还是个单纯且憨憨的高二学生。和百里相识过程类似,是在「那我懂你意思了」的微信群中认识的。当时他爱用语音代替文字在群里聊天,觉得他声音里带着天真少年气,听起来玩世不恭又带着点中而笃定。大概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他主动来加我聊天,那个时候他才刚开始做音乐三个月。
大概每个 Rapper 都要失恋一万次才能写出歌,腿儿就是这样的。爱而不得弄的自己死去活来然后写了一整张碟的苦情歌,后来居然还在淘宝上做了实体碟卖给了我。然后他如愿以偿地从河南考到了南京的大学,之前总是说音乐上的朋友大多在南京这带,觉得自己的音乐生涯终于可以有点突破。不过他的确是有上了一些拼盘的舞台,甚至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陪他去《中国新说唱》海选的定点酒店。虽然过了海选,最后他还是没有去到这个节目,还是这样边上学、边谈恋爱、边写着歌。
有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在半夜开黑打游戏,他也经常跟我说音乐上、生活上的少年烦恼和忧愁,不过我一直都很佩服他对音乐这件事情的执着,毕竟到现在,他也才只有 20 岁,就已经可以接混音之类的后期工作来赚点零花钱。
忘了说的是,其实百里和腿儿也认识,甚至当时腿儿拿了百里一首没有填词的曲子《Crystone》搞了首说唱。尽管现在,各自出于一定的原因,歌和曲子都无迹可寻,但这两位仍旧是值得我佩服的朋友。
希望你们可以喜欢他们的作品 :)
感谢各位能坚持看完这篇寡淡如水的流水账回顾。
第一次买专辑、第一次看音乐节、第一次进 Livehouse、第一次录制综艺……正是人生的无数个「第一次」,让我一步一步成为现在这个「我」。希望能以此向你展示一个未曾经历过打口碟时代、生活在一座没有音乐氛围的城市的年轻人,是如何一步步靠着自己的摸索,接近「音乐」这个美好事物的。
直到现在,我在一家公司做音乐类稿件的编辑,虽然也称不上是「音乐圈」的人,但也算是和自己的兴趣沾上一点边。回顾自己的 2010 年代,从中学时期的懵懂和无知,到现在尽管偶尔会愤世嫉俗和固执己见,但也还算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当代青年,不得不说是有音乐相伴的功劳。
感谢少数派,让我有这个机会和动力好好回顾我的 2010 年代。希望下个十年更精彩!
题图来自:Mohammad Met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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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学专业不学无术🎵音乐方面一知半解📖编辑改稿囫囵吞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