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日，美国得州发生了一起严重枪击案，造成20人死亡、26人受伤。不到24小时，8月4日凌晨，俄亥俄州警方确认该州发生另一起枪击事件，造成包括一名枪手在内的至少10人死亡，另有16人受伤。

随着对事件的调查，一份俄亥俄州案21岁枪手发布的网络宣言浮出水面，这份长达四页的网络宣言发布于8chan论坛，宣扬“白人至上”，同时表达对新西兰基督城枪击案表达支持。

新西兰基督城枪击案，是一起特大枪击案件，发生在2019年3月，造成51人死亡。案发前几分钟，凶手在 8chan 论坛上发表了一篇多达1万6千字的文章，大肆宣扬自己反移民和反穆斯林的观点，并分享了枪击案的直播链接。

频繁发生的枪击案都与8chan有关，一时之间，舆论哗然。那么，8chan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论坛？

互联网s的最暗层：8chan

进入8chan，网站顶部写着：“欢迎来到8Chan，互联网的最暗层。（Welcome to 8chan, the Darkest Reaches of the Internet）”

紧跟着，就是一句“平台格言”：拥抱恶行（embrace infamy），8chan风格，正如其格言所示，宣泄和激发其人性之恶。

网站从2013年成立之初，就确定了“绝对言论自由”的原则：无论用户发表何种极端言论，绝不删帖；除非违反了电子版权法或其他美国法律。这也就意味着，除了侵权以及涉及儿童色情等内容，用户可以发表任何言论。

8Chan论坛将内容划分成不同板块，每个板块有自己的标签。例如，/v/代表电子游戏板块；/k/代表武器板块；/trap/属于色情内容；/pol/为“政治不正确”板块。

其中，“政治不正确”板块的帖子数量排名第二，活跃度为整个论坛最高，充斥着种族歧视、性别歧视、宗教歧视的言论。

在关于“德州沃尔玛枪击案”的讨论帖下方，讨论者的态度是：“enjoy the show ”。

还有人问：“有人要看这里面精彩的（枪击宣言）链接吗？”

8chan激进化历史

8chan 的成立初衷并非如此。

布伦南（Fredrick Brennan）是8chan的创始者，1994年出身的他，从小就患有脆骨症，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因为身体的缺陷，电脑被布伦南视为最好的朋友。而8chan的创立，则来源于其对匿名网站的钟爱，可以掩饰其有缺陷的身份。

它本意只是想讨论一些不太被美国主流接纳的“亚文化”，一些看起来不太那么正确的言论：比如矫枉过正的女权，移民对美国本土人民的影响，穆斯林的恐怖袭击对世界带来的恐慌。

但是在讨论的时候，由于缺少监管，内容就很容易激进。

2014年欧美游戏圈，发生了引发大混战的“玩家门”事件（GamerGate）。

女开发者奎因（Zoe Quinn）推出了一款游戏。但游戏上线后，饱受差评，玩家纷纷表示与宣传严重不符。此时，奎因前男友发文，指责其以性交易，换取业内人士的游戏宣传。

虽然奎因本人和业内人士进行了否认，此事却引发欧美游戏界大规模口水战：游戏是否仅以男性为主题？是否有仇视女性心理？

当时，4chan是论战的主战场之一。但由于论坛上出现大量歧视女性的言论，4chan最终决定撤下所有与“玩家门”有关的帖子。

于是，不满4chan的用户大量涌入奉行「不删帖原则」的8Chan。据布伦南自己的统计，此前8Chan每小时的发帖量仅为100左右，但在“玩家门”之后一个月，该论坛的发帖量已经上涨到每小时4000。

随着用户数量陡增，来自4chan的性别歧视主义者和极右翼人士成为8chan的主流人群，到后面慢慢演变成了白人至上极端主义者的聚集圣地。

8chan 越玩越过火，用户对血腥暴力的渴望也在不断上升，甚至一度上升到了所谓“水表门”（swatting）的高度。

“水表门”的具体含义是，在了解受害者住址后，有些 8chan 用户会有预谋、有组织地报假警，导致受害者在直播玩游戏的时候被特警破门和逮捕。

2017年，一名美国玩家在直播上被特警开枪打死，成为了第一位因“水表门”而丧生的受害者。

走向终点

到2018年左右，8chan在几件枪击案中都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

“每当我听到大规模枪击事件的消息时，都会想此事是否与8chan有关。”布伦南说，“关掉这个网站吧，它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对所有人都只存在消极的影响。”

  “甚至对8chan的用户而言，这个网站的影响也完全是消极的，只是他们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布伦南面对 《华尔街日报》的记者的采访时，处处流露出创办这个平台的悔意。

不过，他已经无法掌握自己造物的命运。2016年，布伦南因为工作地点变故将8chan管理权移交给“NT科技”公司，

他的请求被现站长无视了，鉴于这网站也没有什么第三方广告或者合作，也无法从这些地方施加压力。

上周日，Cloudflare宣布停止对8chan的CDN（内容分发）服务，负责人在星期一发了篇博文专门讲了这个事情。

不过，8chan站长找到了另一家叫做BitMitigate的提供商，这家提供商有以“支持网络自由”的公开支持过不少右翼站点的历史。

但BitMitigate的服务器和网络资源隶属于英国公司Voxility，这家公司接到报告后，直接将BitMitigate拔了线。实际上8chan的物理服务器似乎也是托管在隶属于Voxility旗下的运营商的，所以一并被拔了线。

在得知8chan停止服务后，8Chan的用户在道别之余，依然没有停止仇恨的情绪。

还有用户留言道：“他们越是迫害我们，我们奋斗的目标就越正确，让我们在更好的地方再会。（the more they persecute us,the mpre righteous our cause become.)

8chan所追求的“绝对言论自由，绝不删帖”原则，最终演化成了这样一个仇恨论坛。

这也在提醒着人性的不堪一击：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恶」的想法，当仇恨被不加节制的表达，当所处的网络环境都是这些情绪，这一点点恶就会被滋养成恶魔，并被怂恿着，付诸于行动。

这一次又一次的大规模枪击，在对“自由表达”划上问号，这无数条人命之后，内容监管的重要性，也应该被重新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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