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许多情报部门的规模、预算和职能都在增长，它们在军事、外交和政治事务中的作用越来越重要。这一时期的特点是许多小型、短暂的武装冲突，见证了情报相关技术的革命性创新。

在挥之不去的大萧条和国际冲突中，出现了 20 世纪主要的极权主义国家——纳粹德国、斯大林主义的苏联和军国主义的日本。都创建了一个“警察国家”，这个词描述了利用情报和警察服务来镇压国内反对派，包括流亡国外的反对派。极权主义情报部门还进行宣传，吹嘘自己的军事实力来恐吓较弱的国家。

他们的情报部门在国外的行动往往是为了经济渗透。尤其擅长这一点的是日本和苏联。一种受欢迎的方法是通过渗透“合法”（有外交掩护）和“非法”使间谍达到饱和。三个苏联秘密机构（OGPU、GRU 和 Comintern）在世界范围内都很活跃。苏联人倾向于瞄准西方工业区和交通繁忙的港口以及从柏林到斯德哥尔摩到巴黎到伦敦到纽约等地的主要经济中心。尽管宣传和 1934 年后德国“游客”被派往几大洲，但第三帝国的特工在这项工作中不如日本和苏联同行有效。

流行的文化

在当时的流行文化中，出现了一些挥之不去的间谍形象。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出现了玛塔·哈里(Mata Hari)的故事，它被认为是女性在间谍活动中诱人角色的典型代表。今天“性贩卖”的使用延续了这个神话。到了20世纪30年代，现实生活中的间谍穿着风衣(一种最初由伦敦的一位裁缝设计的，供英国军官在堑壕战中穿在制服外面的服装)在户外进行监视的形象，几乎成为了对间谍的普遍描述。“第五纵队”一词起源于西班牙内战(1936-1939)围攻马德里期间。这意味着在前线背后有组织的地下特工起来配合外来攻击而实施破坏行动。

20世纪20年代:国际阴谋和小型战争

1919年6月《凡尔赛和约》(Versailles peace treaty)的条款对英国和法国的情报机构提出了要求，它们试图确定德国是否按照要求解除了武装。从1922年到1933年，德国大规模的重整军备计划是在与苏联密谋下秘密进行的，是西方政府、调查性报纸以及德国和其他欧洲组织的主要收集目标，这些组织认为德国重整军备是对和平的威胁。1935 年的一个耸人听闻的丑闻是由德国犹太人、调查记者和纳粹反对派人士贝托德·雅各布·所罗门 (Berthold Jacob Solomon) 私下揭露德国重整计划引起的，他在瑞士被盖世太保绑架并被关押在德国监狱中。国际愤怒和瑞士外交压力迫使纳粹政权释放他，他离开德国流亡。

在此期间，欧洲报纸报道了许多间谍事件。其中一个比较奇怪的案例涉及波兰少校耶日·索斯诺斯基，他在1926年被派往柏林，揭露战后魏玛共和国的计划和意图。索斯诺斯基是波兰富有的贵族战争英雄、花花公子、赛马老板和商人，他拥有一个资金充足的掩护身份，建立了一个间谍团伙，渗透到了德国陆军部。1934年，他在柏林被捕，并以间谍的身份受审。他招募的几个德国贵族女间谍，也是他的情人，也受到了审判。索斯诺斯基获释后返回波兰，这是德国与波兰间谍交换的一部分。与索斯诺斯基不同的是，两名妇女被斩首处决。索斯诺斯基回到波兰后被捕，并被指控被德国“转化”，被判处15年监禁。索斯诺斯基一案的迂回曲折说明了欺骗在多大程度上已经成为欧洲间谍战争中的常见做法。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和和平解决方案并没有结束欧洲或其他地方的冲突。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冲突——独立战争、民族主义者对欧洲殖民主义的抵制、和平条约之后新东欧国家的边界调整、俄罗斯和西班牙残酷的内战，以及日本和意大利对亚洲和非洲的领土侵略。结果，欧洲各国的情报部门忙得不可开交。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时间里，英国和法国的情报机构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新兴的苏联，尽管它通过入侵邻国(波兰，1920年)或煽动共产主义工人、海员和士兵(德国、匈牙利和奥地利)的内部起义，努力促进共产主义革命，仍然是唯一实行共产主义的国家。随着布尔什维克的胜利，俄罗斯内战于1920- 1921年结束，一场秘密战争开始了，英国和法国的情报机构与苏联不断扩大的情报机构展开了对抗。从布尔什维克最初的秘密警察CHEKA发展成一个更大的机构，有各种缩写，如OGPU和NKVD。例如，尽管OGPU在情报领域占主导地位，规模更大，资金也更好，但它并不是唯一的秘密机构，还有苏联军事情报机构GRU，以及在国内外雇佣特工的共产国际( Comintern)部门。20世纪20年代的大部分时间里，苏联在外交上一直处于孤立状态。直到20世纪20年代末(美国直到1933年才承认)，直到1934年才加入国际联盟。它的外交和国防政策是在一个假设下运行的，即努力击败布尔什维克的主要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仍然保持敌意。

苏联情报机构试图了解敌国的军事计划和意图，包括英国、法国、德国、美国，以及在1904年日俄战争中战败并在远东地区继续存在领土争端的日本。此外，苏联间谍试图获取西方的工业和经济秘密，以便实现工业化，与西方列强竞争，并加强苏联的武装力量。

苏联使用了不同类型的“合法”间谍，他们在苏联领事馆和大使馆使用外交掩护，以及“非法”间谍，他们使用各种掩护，包括在外国首都建立的苏联新闻和贸易协会，以及各种哲学上同情的代理人渗透到工人工会，国防工业和商船船队。在德国、低地国家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主要港口，以工人和商船船员为目标有双重目的，即在与苏联发生战争时，通过瘫痪罢工和破坏活动来鼓励推翻资本主义。

斯大林利用苏联情报机构的长臂压制和谋杀了流亡的白俄人(在俄罗斯内战中战败的一方)和其他苏联的敌人，无论他们在国外居住在哪里。1919年，报纸报道了反对者或叛逃者在巴黎街头被绑架或在瑞士被谋杀的故事，之后，这种策略在巴黎成为了公众认知，巴黎是成千上万白俄人的主要避难所。最著名的是，斯大林的主要对手列夫·托洛茨基在1929年被流放，并于1940年在墨西哥被一名苏联特工暗杀，这名特工在西班牙内战(1936-39年)期间被内务人民委员会招募并训练。

两种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新出现的情报相关技术在 1920 年代得到了进一步发展：信号情报，它产生于密码学和密码分析之间的较量，除了电报和摄影之外，还使用双向无线电，并从飞机定位敌军和武器。世界各地的各种情报部门都试图利用其他国家的受保护通信。德国在 1920 年代推出了一种名为“Enigma”的复杂密码机。波兰和法国的密码破译者开始破解 Enigma 密码，这成为二战中盟军情报的关键优势。

此外，间谍和反情报人员使用可隐藏的相机拍摄被盗文件以及工业和军事设备。此外，特工现在可以使用便携式设备在受试者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声音或窃听电话线。这些技术成为未来国际秘密战争中的常用工具，尽管即使是大国也不总是负担得起为其代理人配备此类设备。例如，截至 1939 年 9 月，英国的海外间谍仍然没有双向无线电。

在 1920 年代，美国的情报重点主要是国内。国内的无政府主义和共产主义威胁是主要焦点。外国情报收集是由少数派驻在选定的欧洲和亚洲国家的军事和海军武官完成的。然而，尽管遭遇挫折且预算有限，但美国在两次战争之间发展了重要的信号情报能力。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国务院密码破译先驱 赫伯特·o·亚德利(Herbert O. Yardley)将密码局（俗称“黑室”）迁至纽约市，并由国务院和海军资助。1921年，在华盛顿海军限制条约会议上，亚德利阅读了日本代表的秘密外交信息，给美国外交官带来了优势，使美国能够在最终条约中限制日本的海军建设津贴。

但在 1929 年，国务卿史汀生关闭了亚德利在纽约的信号情报部门，并发表了现在具有传奇色彩的评论：“绅士们不阅读彼此的邮件。”然而，同一年，美国陆军信号情报部门（sis）成立了，并使用了亚德利所在单位的旧文件。SIS的负责人是密码破译天才威廉·弗里德曼(William Friedman)，他在1939-1940年间成功地从新的日本编码“红色”机器读取高层外交信息。与此同时，1924年，美国海军在海军情报室(Office of Naval Intelligence)设立了密码破译小组，开始研究日本的外交和海上交通。在信号情报方面，陆军和海军单位之间存在竞争。

1930 年代：向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军并不那么秘密

集权国家在20世纪30年代建立了他们的秘密情报机构。特别是纳粹德国和日本，发动了空前规模的侵略颠覆活动。日本情报机构在满洲(1931年)和中国大陆(1937年)的领土扩张中发挥了积极作用，标志着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远东地区的开始。日本军队进行颠覆、欺骗和挑衅，以证明军事干预的正当性。

虽然意大利接管利比亚和征服埃塞俄比亚（阿比西尼亚，1935-1936 ）只是小插曲，但西班牙内战（1936-1939 ）作为国内冲突开始，造成至少 600,000 人死亡和不计其数的伤害和破坏，被许多历史学家视为欧洲二战的前奏和彩排。苏联支持西班牙共和国的忠诚者，而法西斯强国德国和意大利则支持佛朗哥将军的民族主义者。一项遗产是苏联招募了西班牙间谍、破坏者和刺客，他们在共和国垮台后参与了斯大林的地下活动，包括渗透各国和在国外执行报复任务。

最有才华的特工之一是理查德·佐尔格，他是苏联军事情报局(GRU)的间谍，曾在远东服役。佐尔格先是在中国，然后是日本，当时他的掩护身份是一名报社记者。他的主要任务是发现日本对苏联的计划，但通过伪装成德国人进入德国驻东京大使馆，他还收集了有关第三帝国的实力、计划和意图的信息。佐尔格的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俄罗斯人。他对德国意图的警告似乎被斯大林忽视了，但他掌握了日本不打算入侵苏联远东地区的情报，这让斯大林得以重新面向西方部署西伯利亚的重要力量。

20世纪30年代，欧洲逮捕间谍和审判间谍的人数迅速增加。通常，对间谍的恐惧加剧了对安全和审判的担忧，激起了爱国情绪。1930年以后，在大多数国家，和平时期的间谍活动可能会导致死刑。

随着1939年9月1日德国入侵波兰，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大多数情报机构的规模和装备都比1914年大得多。然而，在20世纪30年代末，对潜在敌人的评估常常是大错特错。对许多国家的评估在计算敌军力量和资源数量方面更加准确，但在策划计划和意图方面则不那么准确。英国情报系统高估了纳粹德国的空军力量近50%，但在估计地面部队的人数(如果不是他们的军事实力的话)方面与之接近。

从1936年开始，美国司法部下属的联邦调查局(Feder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简称FBI)得到总统授权，可以投入更多资源打击颠覆分子，包括外国间谍，尤其是纳粹和日本特工，以及苏联间谍(后者在较小程度上也是如此)。随着1939年9月欧洲战争的爆发，陆军、海军和联邦调查局的情报工作开始迅速增长。

希特勒、墨索里尼和斯大林都是间谍希特勒、墨索里尼和斯大林在情报部门都没有多少资历。虽然他们只是情报机构的小角色，但他们是参与者:在不幸的魏玛共和国早期，希特勒是德国军队的间谍和宣传者;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墨索里尼担任法国秘密特工，1917年革命之前，斯大林在沙皇俄国的秘密警察俄克拉那(Okhrana)担任线人。

教师读物

没有关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那段时期的全面情报史。大多数是由个别国家或政权提供的。

英国

介绍英国1918年后情报,克里斯托弗·安德鲁的,《陛下的秘密服务》(最初出版于1984年,于1998年更新平装本海盗),但应注意,在1990年代末公布的官方历史包括这个时代材料。还有基思·杰弗里的《军情六处的秘密历史》(1909- 1949，纽约，企鹅出版社，2010)和克里斯托弗·安德鲁的《保卫王国：军情五处的历史》(纽约，克诺夫，2009)。

法国

关于间谍、国际犯罪和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法国的阴谋，迈克尔·米勒《地铁上海》(1994年，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出版社出版)利用了警察档案和流行的间谍文学。要从更广阔的角度来看待法国的情报历史，道格拉斯的《法国秘密服务》(1995年，纽约，法拉尔，施特劳斯，吉鲁)仍然是不可或缺的。与英国、德国、俄罗斯、法国、意大利、日本和美国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以及1914年前)的情报评估相关的经典选集是欧内斯特·r·梅(Ernest R. May)主编的《知道自己的敌人》(Knowing One’s enemy, 1984年，新泽西州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出版)，主要基于政府档案。

苏联

直到1939年，对苏联情报的研究本身就代表了一个领域，包括间谍、早期苏联叛逃者和地下特工的传记和自传。一部优秀的间谍大师传记是罗伯特·怀曼特的《斯大林的间谍》(1998年，纽约，圣马丁出版社)。一位出生于俄罗斯的历史学家对苏联间谍活动在冷战早期的经典剖析是大卫·达林的《苏联间谍》(1955年，康涅狄格州纽黑文，耶鲁大学出版社)。早期苏联叛逃者的传记，其中有几位是情报官员，收录在戈登·布鲁克-谢博德的《风暴海燕》(1978年，百莲出版社出版)中。

日本

关于1940年前日本情报的信息(除了上面引用的欧内斯特·梅的书中的一章)，请参阅J.W.M.查普曼的一章，《日本情报，1918-1945:一个适合治疗的案例》，克里斯托弗·安德鲁和詹姆斯·诺克斯(编)，《情报与国际关系(1900-1945)》(1987年，英国埃克塞特:埃克塞特大学的出版物)。

美国

关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美国情报机构的有用资料，可以从罗伯特·g·安盖文(Robert G. Angevin)的一份基于档案的研究报告中找到，《绅士们读彼此的邮件: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美国情报》(intelligence and National Security, Vol.7, No.2, 1992, pp. 1-29)。奥图尔对美国情报历史的概览在1918年至1939年的《光荣的背叛》(1991年，大西洋月刊出版社)中有有用的章节(25-29)。美国国家反情报行政办公室(Office of The National anti - intelligence Executive)在其网站上发布了一份松散编辑但有趣而详细的美国反情报历史。见http://www.ncix. gov/publications/ci_references/index.php.

作者简介：

Douglas L. Wheeler，新罕布什尔大学名誉历史学教授，曾为《情报研究指南》(the Guide to the Study of Intelligence)作出贡献。见他的文章《帝国时代的情报史指南，1500-1800》，《情报者》，第18卷，第3期，2011夏/秋;《情报史学指南，1800-1918》，《情报》，第19卷第1期，《情报史学札记》，第18卷第3期，2011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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